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夜行人沒有對房內的惠琴有任何不軌行動,只不過眨眼間,便從房內穿窗掠了出來。
程如萍看著,暗中透了口氣。
其實她這層顧慮也是多餘的,如今鍾家正在召開家庭會議,鍾家姐妹早已不在房中。
另一個念頭隨即從她的心頭引起,這樣不是辦法,萬一他遍尋不獲,惱怒起來,胡亂找個人脅迫他,那豈不更糟,必須要想個辦法,引他引出庄宅外面。
那知她心愿未了,一條人影驀地猶如鬼魅幻現似的,從對面一處瓦檐上現出來。
這剎那之間,從惠琴房內穿掠而過的郝堅,便恰好與那人影打了一個照面,兩人皆身形微微窒了一下。
程如萍這剎那心中卻是大奇,不知瓦檐上閃現的人影是否與郝堅是一夥的,這是互不認識。
若是互不認識,那人影又是來王什幺的。
到底鍾家莊有什幺秘密,居然吸引了江湖中人的興趣。
她雖在腦中轉著念頭,但她的雙眼卻透過枝葉縫隙,注視著郝堅與另一夜行人的動靜。
只見郝堅與夜行人在身形微窒的剎那,瓦檐上的人影嘎地一聲躍掠下來。
而那郝堅似乎對那人影有所顧忌,身形一閃,斜掠開去,直向亭子那邊掠去。
原來,鍾家姐姐所居住的這座院子,是有一座小嬌園的,園內有涼亭假山鞦韆架,越過圍牆,便是庄內的後花園了。
那人影見郝堅向涼亭那邊,立刻便悶聲不響,橫身閃掠過去,似乎要將郝堅攔截住。
程如萍看得大感奇怪,她弄不明白那人影為何要攔截住郝堅,莫非那人影是沖著郝堅而來的。
只是她一直無法看清楚那人影的面目,原來那人影的臉上是蒙了一塊黑色布巾的。
那人影到底是什幺人,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這令程如萍對那人影更加猜疑。
程如萍非常之小心地從花樹下竄掠出來,來到一座假山之下隱伏著,透過假山的一個眼洞,剛好看到郝堅被那個人影越停下來,雙方相距大約二丈左右,互相對視著。
郝堅與那人影對視了一會,終於那蒙著黑巾的人影壓著聲音,對郝堅道:“閣下是什幺人,報上名來。
” 郝堅目光閃動了一下,阻沉地說:“要我報上大名不難,先將你臉上那塊遮羞布扯下來,讓某家看看你是個什幺鬼樣子。
” 那蒙面人影沉哼一聲,說道:“閣下夜探鍾家堡,到底有何目的。
” 郝堅嘿嘿沉笑一聲,冷然道:“你是什幺人,還不是和某家一樣做個不速之客,你這樣問是什幺意思,莫非你是鍾家堡的人。
” 那蒙面人不置可否地說道:“這一點你管不著,你到底說不說出夜探此庄的目的。
” 郝堅目中絲光一閃,阻狠地說:“閣下好大的口氣,不說又如何。
” “哼” 的那蒙面人沉哼一聲,說道:“那閣下就別想活著離開此庄。
” 程如萍聽到這裡,知道兩人必有一番惡鬥,目光更是眨也不眨,心裡暗忖道:“那蒙面人雖然不承認他是鍾家堡的人,但聽他的說話又似是庄中之人,莫非鍾家堡有著什幺隱衷不成。
但看鐘家父子姐妹,個個都具有上承武學,何以不見他們現身呢。
是了,莫非鍾堡主家大業大,不願使自己身份暴露,而有意藏拙,暗中出手。
” 想想,程如萍又覺得不是這幺回事,於是她越想越不明白,王脆不去多想,因為就在這剎那,郝堅已經與那蒙面人動上了手。
對於郝堅的身手,程如萍是再清楚不過的,在金蜈門中可以稱得上是一流高手。
而那蒙面人的身手顯然也不弱,一出手就以雷霆萬鈞之勢拳掌兼施,將郝堅逼退了一步。
由此見之,那蒙面人的身手及功力,亦可稱得上一流中的高手了。
郝堅連接蒙面人七掌土三拳,被逼退一步,口中沉沉嘿的一聲,偏身一閃的剎那,但見指掌翻飛,攻擊向敵人的肩背腰等部位,其中有數招是攻向那蒙面人的臉部,看來意欲扯下那蒙面人臉上的毛巾,口中同時低喝道:“閣下也來接某家幾招試試。
” 程如萍凝神專註兩人的搏鬥,看得連眼也不眨一下,心中暗驚那蒙面人身手之高,看樣子這兩人會有一番激烈的惡鬥。
那蒙面人展開身法,閃挪飛躍,有幾次堪堪避開那郝堅抓向他臉上蒙面布的五指,拳擊掌截間,一一化解接下了郝堅的一輪急攻。
憑程如萍的見識,她也看不出蒙面人的武功是那一家那一派的招數,這倒令她驚奇不已。
就在這剎那之間,那蒙面人與夜行人已打得難解難分,只見兩條人影左閃右挪,縱高竄低,幾乎分不出那兩人誰是誰來,只聽到不時發出“噼噼啪啪” 的拳擊掌劈聲。
程如萍看到這裡,心中雖然想到那蒙面人能擊殺郝堅,替自己報卻部分殺父之仇,但也極為盼望郝堅能夠扯下蒙面人的布巾,看一下到底是誰,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這時,激斗中的兩人發出一聲沉實的掌擊聲中各自被震退開去。
只是那郝堅退了兩步半,而那蒙面人只退了兩步,只是這半步之差,勝敗立判,強弱已分。
程如萍看到那蒙面人的功力居然比郝堅還要強,心中一則是喜,一則是憂。
喜的是,兩人若是再斗下去,郝堅便可能死在蒙面人的手下。
憂的是,萬一那蒙面人對鍾家堡懷有某種企圖,憑蒙面人的身手,鍾家父子姐妹那就危殆了。
“閣下果然有兩下子。
” 郝堅喘了口氣,目光凶厲地注視著蒙面人,一襲衣衫無風自動。
程如萍一眼看到之下,心頭劇烈地震了一下,因為她已看出郝堅已運起他那獨門內功“銷魂蝕骨七煞氣”,準備對付那蒙面人。
程如萍知道得很清楚,這種銷魂蝕骨七煞氣乃是一種得自南疆荒蠻之地的歹毒內功,就算對手功力再高,只要被他這種歹毒的掌力沾上,輕則頭暈目眩,筋骨酸軟,重則神昏意亂,筋骨碎蝕,七竅溢血而死。
她的父親固然是被暗劍刺中咽喉,其實早已中了郝堅的銷魂蝕骨七煞氣,縱然不死於火場,也將毒發身亡。
這剎那,她心中一片慌亂,拿不定主意,是出聲示警,還是隱伏靜觀好。
因為萬一那蒙面人懷有對鍾家堡有不利的企圖的話,她若是出聲示警,無異替鍾家留下一條禍害,是故,她一時之間委決不下。
豈料就在這剎那,庄中響起了一陣人聲,從前院那邊亮起了火把,看來是兩人的激斗聲,終於驚動了鍾家堡的人。
鍾家堡雖然不入江湖,但堡中的人聚族而居,讀書習武,因此堡中上上下下的人,不但練過幾天把式,而且都由二位堡主及一位教練親自教導,但是鍾家父子姐妹此刻卻始終未見出面,而這些人只不過是那些巡夜的堡丁而已。
人聲越來越喧嘈,火把也在堡中各處陸續亮了起來,看樣子堡內重要人物則另有良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