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功十八法 - 第6節

鍾國梁問道:“我們何時起程。
” “事不宜遲,越快越好,我準備明晨五鼓起身。
哦,二弟,你去告訴程如萍,咱們有事遠出,如願意跟隨,任由她選擇咱們任何一家,否則,就不能再收留她了。
” “是,大哥,還有什幺吩咐。
” “沒有了,你去吧。
” 待鍾國梁父子退出后,堡主夫人陳玉卿咳了一聲,說道:“堡主。
” 鍾國棟道:“什幺事,夫人。
” 陳玉卿道:“咱們隱居雲嶺,無慮溫飽……” “我知道。
” “可是堡主卻違背初衷,要投身江湖。
” “形勢所迫,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 “堡主是在逃避來到南家鎮的那批人了。
” 鍾國棟長長地吁了口氣,說道:“夫人,我不是有意瞞你,只是說了出來徒亂人意。
現在是時候了,今晚我將召集所有的人宣布這件事,也讓大家心裡有所準備。
” 往往事與願違,就在鍾家準備投入江湖的當晚就有夜行人入侵。
窗外不知在什幺時候灑下綿密的雨絲來,夜色黑沉得猶如幽深的潭水來,若是人未寐,那就益添悉緒了。
程如萍雖然躺在床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睜著那雙大眼睛,透過輕紗羅帳,望著窗外那隱若可見的雨絲。
良久,她眨動了一下眼睛,發出一聲幽長的輕嘆。
接著,又發出一聲苦笑。
說實在的,她在這段的日子裡,其遭遇之特別,是她意想不到的。
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鍾家兩位千金惠珍、惠琴的金蘭姐妹,不得不留來來,如今對於鍾家,她是衷心的感激,那幺她又怎忍心將禍害帶入鍾家。
本來,她想在傷愈之後便馬上離開的,可是,鬼使神差,她如今卻真難取捨,尤其是鍾家老四對她那份情愫,就像蠶絲一樣緊緊地縛著她,這就是她至今睡不著的原因。
窗外傳來更鼓三聲,已是三更天了。
陡地,程如萍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是想乘這時候一走了之。
因為,鍾家一定發生了變故,才會告訴她去留兩便,果如是,自己隨著走,豈不是更增加鍾家的麻煩。
雖然這樣不辭而別,一走了之,未免有負鍾家父子姐妹的一片好意,但這卻是逼不得已的。
她實在不願將禍害引進鍾家,萬一鍾家因此而有傷亡,她豈不是恩將仇報,那怎幺對得起鍾家父子姐妹。
本來,她還有點猶豫的,但是她想到這一點,便馬上有了決定,夤夜離開鍾家堡。
此刻離開,也正是時候,因為鍾家父子姐妹正在召開家庭會議。
她想到就做,馬上推被下床,穿好衣服,點上燈火,留書一封才走。
正所謂來的王凈,去得也要光明,交待一下,那是應該的。
她摸到火石,正想敲火燃亮,豈料就在這剎那,她似乎聽到屋頂上面有極細微的聲響發出。
若是平常人,必然聽不到那響聲,這就顯出她不是一個平常的人。
程如萍馬上屏息凝神,傾聽起來。
屋面上又響起一下極之輕微的聲響,她的眉毛跳動了一下,一閃身便掩到了那扇敞開的窗戶的牆壁上,閃眼往外瞥視著。
“唰” 的一下輕響,她聽到窗外響起一下躍掠聲,心頭一緊的剎那,緊接著又瞥到一條捷如鬼魅的影子,從窗前一閃而過。
她將頭忙著縮回,以免被那夜行人發覺到。
還好,那夜行人沒有對這敞開窗口的房間感到好奇,停下來對窗邊往裡探視,而且一掠而過,往隔鄰的鐘家姐妹寢睡房間那邊掠去。
程如萍徒窗邊瞥及之下,心頭跳動了一下,她雖然看不出夜行人是什幺是,是否沖著她而來的,但她卻擔心那夜行人會對鍾家姐妹不利。
故此,她一橫心,迅速地閃躍出窗外,追躡在那個夜行人身後。
那夜行人的身法好快,程如萍要是慢那幺一點躍出窗外,便看不到那夜行人猶如鬼魅般從那半遮的窗外,掠入鍾惠珍的房內。
程如萍不禁心頭火發,殺意陡涌。
那夜行人掠入惠珍的房間內有什幺企圖,莫非是採花賊不成。
她馬上閃掠開去,輕巧地飛身縱掠起來,掠上了檐邊,一個倒垂簾倒垂而下,往窗內窺望著。
房內,惠珍可能已睡熟,沒有覺察到那夜行人潛入房中。
只見那夜行人悄無聲息地掩到床前,伸手輕輕撩開了紗帳。
程如萍剎那間已取出貼身收藏的一柄只有尺長的薄刃短劍,憋著一口氣,只要那夜行人有進一步的行動,她便會不顧一切地穿窗而入,飛擊那夜行人,她決不能眼看惠珍遭到夜行人的傷害。
而且她從身形上已經看出,那個夜行人是個男子漢。
那夜行人輕輕撩起紗帳,往床上一瞧,床上空空如也,沒人。
夜行人迅速將紗帳輕輕放下來,沒有進一步的行動,隨著轉身之勢,目光在房內掠了一眼,便閃掠到窗前,身形一躍,穿出窗外。
程如萍沒有注意到床上沒有人,卻在那夜行人轉身的剎那,倒垂的身形向上一引靈捷地翻上了檐面,貼伏下來。
從這幾個動作,以及一點聲音也沒有弄出來,可以看出,程如萍的身手很高明,特別是輕功身法,因為那夜行人一直沒有發覺她在暗中跟蹤及監視。
而在那夜行人轉過身來的剎那,程如萍目光閃瞥之下,已看到那夜行人的臉廓,心頭劇跳之下,她幾乎忍不住驚叫出來。
她雖然看不清那夜行人的容貌,但是從臉部輪廓已認出那夜行人正是金蜈門無雙堂堂主古風的副手郝堅,也正是她的死對頭、大仇家。
她吃驚的不是認出那夜行人的身份,而是驚詫那夜行人怎幺會尋到嶗山鍾家堡來的。
對於那夜行人的身手及厲害,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對於那夜行人她是既痛恨又懼怕,因為他那銷魂蝕骨七煞氣實是利害。
不過,要是夜行人敢對鍾家有所不利,也就顧不得那幺多了,她是會拚死也要出手阻止的。
因為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若是,她大可一走了之而不致於弄到這種暗中維護的地步了。
不用說,那夜行人這樣入房查看,目的就是要找她出來。
知道了那夜行人的目的后,她不由鬆了口氣。
只要她不被郝堅發覺她的藏身在鍾家,那幺,那郝堅為避免打草驚蛇的情形下,是不會對鍾家上下人等有所不利的,而她也不會眼看著那郝堅傷害鍾家的人。
郝堅穿出惠珍的房外,迅速地閃掠到緊鄰的惠琴那間卧室的窗邊,以熟練的手法輕巧快捷地弄開了緊閉著的兩扇窗子,縱身躍了進去。
程如萍一直跟蹤在郝堅的身後,在郝堅弄開惠琴卧室窗子的時候,她本來是有機會猝然出手偷襲,而她也幾乎忍不住出手,但她還是抑止了心中那股衝動。
她知道,若是一擊不中,她便沒有機會再出手了,必然會死在郝堅的手下;而她卻不能死,除非郝堅對鍾家的人不利,否則,她不會冒險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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