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未來得及反應,一隻手臂陡然被抓住,他看向她的臉——如果不看眼睛的話,很難覺得她像喝醉的樣子。只是那雙眼睛,此時少了平時的清醒,視線有些虛焦,卻又莫名透出一種奇妙的神采,眸子里有些霧氣,顯得水潤潤的,跟還沾有酒液的唇一樣有著柔和又勾人的光澤。
祁楚任由她抓著,另一隻手伸出去扶她,才碰到,許洛島就鬆開手自己站穩了,祁楚的手從她肩側輕輕劃過。
“不用扶我,還沒醉。”
她避開他的手,聲音聽起來也是平靜的。
祁楚注視著她,她像是沒有察覺,也不去管吃飯時脫下來的圍巾和外套,徑直走向收銀台買單。他摸不清她還是否清醒,不過到底還記著請他吃飯這件事。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什麼,默默拾了坐凳上她遺落的東西,跟了上去。
午後出了太陽,不過仍是沒有什麼暖意。走出餐廳,迎面吹來一陣冷風,許洛島冷得一個哆嗦,酒氣被趕跑,昏沉沉的腦袋也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剛剛祁楚把她的衣服遞給她,她穿上後下巴一抬要他給她圍上圍巾。偏偏她還覺得自己很清醒,找了個當時的自己認為特別合理的理由,她怎麼說的來著:
“剛剛出門的時候我覺得你系圍巾的動作特別好看,所以想讓你也給我系一下!”
她簡直想掰開自己的腦袋瓜,看看裡面到底裝了啥,這都說了些什麼啊!?
先前她頭腦不靈光的時候,祁楚已經打好了車,這會兒已經到了。他還當她不清醒,幫她拉開了車門,看著她進去坐好后,才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許洛島還在回憶剛剛的事情:他給她系了圍巾。當時實在是有些醉了,她想不起來他是什麼神情,只記得好像是笑了,笑得很好看。
車裡暖氣開得很足,驟然的冷熱交替,剛剛的寒風好像把身上的酒氣吹得不太徹底,恍惚間她好像又嗅到圍巾上也沾了絲絲縷縷梅子的味道,熏得她又有些飄飄然。
許洛島轉頭看身邊的祁楚,他沒有像剛才那樣笑了,他為什麼不像剛剛那樣笑了?她打量著他,腦袋裡十分不解。
對方感覺到了她的視線,轉過頭來,看見了她帶著一種類似執拗和好奇的眼神,只是仍是不太清醒。
許洛島冷不丁看到他轉過來,眨了眨眼,又緩緩把頭轉了回去,盯著前方座椅的靠背發獃。
想讓他再對自己那樣笑。
在酒氣暖融融地蒸騰下,這個念頭越發強烈。許洛島已經徹底醉了,整個人都開始越來越興奮,不知是不是車裡還有司機在的原因,她還下意識地壓抑著自己。
到了下車,她終於伸手扯住祁楚。
冬日的下午,小區里只看得到零星幾個人,都離得很遠。
許洛島扯住他,在他低頭看下來時,伸手去摸他的嘴角。他看向她的眼神很柔和,唇也是微微揚起的——只是微微的弧度。
“你能不能像剛剛那樣笑?”她手指使了點力,把他的嘴角摁著往上。
“剛剛?”祁楚捉住她的手腕,把她作亂的手拉開,呼吸有點急促起來。
此時此刻,他很清楚,他想要親她。
看著那雙迷濛的眼睛,他強按下心裡的衝動,她醉了,無論如何,他不該趁這個時候做什麼。
許洛島被他按住了手,心裡還蠢蠢欲動著:“就是剛剛,你給我系圍巾那會兒。你笑起來真好看,能不能再笑一次?”
你笑起來真好看。
祁楚聽了她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反應,笑意就從唇邊溢了出來,握著她手腕的手忍不住輕輕動了動,用大拇指摩擦她的掌根。
許洛島看到他笑了,心滿意足,手掌被他近乎撫弄的動作蹭得痒痒的,明明只是掌心與手腕的交界處,甚至幾乎算不上碰到了她的手,那種癢卻好像順著神經傳到全身,整個人感到一瞬間的酥麻。她連忙縮回手,老實了下來,接下來的路,都安安分分地跟著祁楚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