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回到總督府的時候,已近星夜。
到了總督府卻沒看見卡洛斯,找了一圈才發現他房間的門開了條縫隙。
“卡洛斯,你在裡面嗎?”
“嗯。”熟悉的低沉嗓音從屋中傳來。
“你怎麼樣,沒有事吧——你……在幹什麼?”伊爾疑惑地看著背對她的人。
卡洛斯轉過頭,像是受驚般放下了撩起一半的衣服,但不妨礙伊爾已經看到了那底下充滿力量感的結實胸肌和瘦削腰腹。
原來卡洛斯的身材這麼好。
兩人撞上視線,卡洛斯匆忙低下頭,“我…我在擦藥。”
“你受傷了嗎?”伊爾忙道。
卡洛斯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揪著衣角嗯了聲。
“波呂斐乾的?”伊爾皺起眉,說著就要出門,“我找他算賬!”
卡洛斯忙拉住她,伊爾疑惑轉頭,卻見卡洛斯垂著頭,“擦點葯就好了,但背上好像擦不到,伊爾可以幫我嗎?”
最後一句話像是用盡了所有勇氣,卡洛斯幾乎是閉著眼睛說出來的。
伊爾愣了下,“噢。”
她坐在床畔,目光掃到卡洛斯攥緊的手,頭頂升起一個問號。
今天的卡洛斯好像有點奇怪。
伊爾拿起藥罐,卻沒找到棉簽子,“我去拿個東西。”
卡洛斯一把拉住她,一張俊臉已經布滿紅暈,“殿下…殿下用手也可以。”看見伊爾驚訝的神色,他趕忙補充道:“噹噹然,如果您覺得髒的話……”
伊爾打斷他,“卡洛斯,不是說過不必對我使用敬語嗎?”她用手沾了點冰涼的藥膏,“而且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卡洛斯低頭唔了聲,沒回答。
“衣服掀起來。”
卡洛斯身體一震,然後緩慢地抬起手,將襯衫紐扣顆顆解開。
襯衫從上身剝落至臂彎。
伊爾沒想到這身整肅制服下的身軀竟是如此漂亮,男生垂順的雪發攏在胸前,寬闊的後背肌群有著清晰的鍛煉痕迹,只是……
“這疤痕……”
伊爾看見卡洛斯後背上有一條傷痕,傷疤呈淺淡的粉色,但周邊不齊整的癒合情況也能讓人想見當初的傷口之嚴重。
能把卡洛斯傷成這樣的……“是小時候留下的?”
梅貝特說過,卡洛斯幼時在艾澤維斯曾遇魔物襲擊,不管是腦袋還是耳朵上的傷都是那時候留下的。
卡洛斯點了點頭。
伊爾看著這道幾乎貫穿整個背部的傷口,沉下臉,“真想把當初傷你的這隻魔物大卸八塊。”
卡洛斯聽見伊爾這樣說,不禁微微一笑,“已經過去了伊爾。”
果然,只有殿下永遠不會嫌棄他醜陋的傷口,那時候也是,在他露出殘耳時仍舊誇讚他的人,只有伊爾殿下。
伊爾情不自禁地撫上那傷疤,卻忘了手指上還沾著藥膏,微涼的膏體觸到溫熱的皮膚,漸漸融化。
卡洛斯猛地一顫。
這是伊爾第一次給人上藥,雖然是第一次做,但她也是上過急救課的,這點小事還難不倒她。
纖長的手指在寬闊的後背上描摹,帶動溫熱呼吸逐漸往下,劃過脊椎,最後來到窄瘦的腰腹,打圈揉弄。
伊爾奇怪,手下的肌膚怎麼越來越燙。
她探頭,“卡洛斯,你沒有發燒吧?”
綳直身體的男人沒有回應,在伊爾看不清的地方,雪發綠眸的卡洛斯用手捂著臉,通紅的面色從修長手指間露出,他極力強忍才能控制自己不發抖。
聽不到回應的伊爾以為是自己下手太重了,“你怎麼了,是我弄疼你了嗎?”
她還沒尋覓到男人臉色。
忽然,卡洛斯一個轉身,將人壓在身下。
哐啷——
瓷實的藥罐掉在地上,滾了一圈。
伊爾訝異地看著卡洛斯。
握著她手腕的男人身體似乎在輕顫,他伏在伊爾的上方,臉色潮紅,頭頂竄出的狼耳動了動,湖水般的綠眸浮現一層霧蒙蒙的水汽,就像是被誰欺負狠了一樣。
“伊爾……太壞了。”
伊爾:吔?!
還沒等她回過神,卡洛斯炙熱的呼吸就貼上了她的臉龐。
“伊爾,我可以親你嗎?”
她星夜下曾問過的問題被人呢喃而出,反問給她。
伊爾望著眼前這雙深邃溫柔的綠眸,彷彿受到了蠱惑,愣愣地嗯了聲。
下一刻,兩片微涼的薄唇就小心翼翼地貼上了她的嘴唇。
伊爾看著卡洛斯近在咫尺的臉龐,不明白卡洛斯為什麼要啃她的嘴巴。不過她好像見過許多學院里的小情侶這樣做過,即使她不太清楚這其中的含義。
但過了很久,伊爾見卡洛斯仍是閉著眼貼住她的嘴唇不動,不由眨了眨眼。
卡洛斯小心睜開眼,就看見了伊爾一臉疑惑的神情,心裡頓時一涼。
他急急後退,心緒起伏。
躺在床上的伊爾看了眼不知為何耷拉下耳朵的卡洛斯,忽然歪頭道:“卡洛斯,你是想和我交配嗎?”
因為從剛才開始,就好像一直有個東西在頂著她。
卡洛斯:“!!!”
*
“伊爾,你發什麼呆啊?”西瑪舉起手在伊爾跟前晃了晃。
“噢,沒什麼。”伊爾回過神。
她忽然道:“西瑪,你說人為什麼要親吻啊?”
“那要分什麼情況。”西瑪隨口答道,“我聽說有的地方甚至把親吻當作社交禮節。”
“那要是卡洛斯親了我呢?”伊爾眨眼。
“噢卡洛斯啊……啊?!”西瑪猛地提高聲音,“索倫學長親你了!”
她剛說完,又立馬收音。
幸好四周沒什麼人。
“他終於行動了——”西瑪咕噥。
“什麼?”伊爾疑惑。
西瑪卻突然一臉八卦地湊過來,“你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那個感覺啊……”西瑪支吾著,直覺這不是一個淑女該打聽的事情,但又耐不住好奇心。
“沒什麼感覺。”伊爾支著下巴。
“啊?”
西瑪驚訝,而後又試探道:“那……討厭嗎?”難不成索倫學長一直以來都是單相思?
伊爾認真想了會兒,而後搖了搖頭。
西瑪舒了口氣。
不討厭就好。
她又興沖沖地問道:“那索倫學長和你告白了嗎?”
“告白?”
西瑪看伊爾神情,“不會……什麼都沒說吧?”
伊爾嘆了口氣,這就是她鬱悶的原因,自從昨晚卡洛斯突然親了她后,他就好像一直在躲她,今天一上午都沒看到他。
可她卻想不出原因。
西瑪也嘆了口氣,“你們兩個真的是……”她突然拍了拍伊爾的肩膀,“不過這種事啊還是要當面問清楚。”
“啊,問什麼?”
“想問什麼問什麼唄!”西瑪給伊爾做了個打氣的動作。
伊爾乾笑一聲,可還沒等她走到卡洛斯的教舍,就迎面撞上了伯克一行人。
“喲,伊爾,院長正在找你呢。”
伯克臉上的笑容不怎麼懷有好意。
*
“什麼,禁足在家?!”
青銅學院學生會議室內,亞當的嗓門極大。
“喂,我說你這傢伙不是我們分院的吧。”伯克抱起雙臂。
亞當:“啊,那又怎麼樣?”
“好了你們倆不要吵了。”西瑪分開兩人,望向學生會副議長,“學長,這是真的嗎?伊爾真的要被禁足檢討?”
“嗯,這就是院里的決定。”費爾多南理了理資料,“伊利格爾坦,梅耶夫人向院方提交了一份報告,狀述你屢次頂撞師長,目無法紀,所以院里決定給予你停學處分,在家思過叄天並提交一份檢討報告。”
“可那件事大家都看到了,伊爾並不是故意的。”西瑪急忙道。
了解了前情後果的亞當冷冷譏諷,“她就是在遷怒,不敢把怒火發泄在惹事者身上。”
波呂斐是萊恩公爵家的獨子,梅耶夫人不敢把他怎麼樣,而'籍籍無名'的伊爾自然就成了她的出氣筒。
“都怪我,要是沒有我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艾琳娜憂心忡忡。
而作為當事人的伊爾卻很淡定,“和你沒什麼關係,禁足就禁足,我正好想放個假呢。”
“你倒是樂觀。”伯克冷哼。
西瑪焦急,“伊爾,處分是要扣分的,萬一不能畢業呢!”
伊爾聳肩,“不能就不能唄。”反正她畢業后大概就是回冰堡守著一大堆金幣混吃等死,以實現上輩子的夢想。這麼想著,伊爾摸了摸下巴,這麼想著好像被退學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過,梅貝特估計會很失望。
伊爾突然猶豫了一下。
“喂伊爾,你不會是說真的吧?”亞當擰眉。
凡是進入聖克魯斯的學子誰不想干出一番大事業,艾澤維斯並不限制女性的就業,除了很少有女生選擇畢業後進入黑鐵軍團,其餘學院的女生要麼想從白銀學院畢業後進入教會,要麼想在青銅學院畢業后前往議會擔任文職,再不濟也是拿到聖克魯斯畢業生的身份為進入社交界鍍一層金。
伊爾望著幾人詫異的眼神,擺了下手,“開玩笑的,能畢業當然最好,不然我可是憑白受了這叄年的苦。”
“不過現在也是沒辦法的吧。”她攤了攤手。
“確實,除非梅耶夫人撤銷對你的狀告。”費爾多南看向伊爾,“不過好在有會長陪著你,禁足期間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情。”
“卡洛斯?”伊爾驚訝。
費爾多南艱難地嗯了聲。
“會長因為昨天演武場的事情,也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