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復帶來的消息讓陳劍臣有些動容,慢慢思索著,似乎捕捉到了一些隱藏在深處的東西,只是仍然無法明確。
莫名地又想起熒幕上那位半男扮女的樹妖姥姥,難道,真是這麼巧?只是對方已經走了,走的緣故肯定不會是為了自己留下的那一個“題”字,而是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不過這一次激發,直接凝練出了兩道正氣,卻讓陳劍臣更確切地把握到《三立真章》的升級竅門。
正邪之爭,必爭而後快也。
隨後幾天,學院里的學院還在爭辯著關於神樹無端消失的事情,其中很多人都認為此樹真得成神了,除此以外,別無解釋。
至於妖魔之說,在學院內卻屬於忌諱,不得輕易議論出口。
對於這些爭辯,陳劍臣一概不參與,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數著日子,快要到筆墨寄賣的期限了,他便一個人請假出院,到雪泥齋去看看情況如何。
雪泥齋一如既往的門庭若市,生意紅火,陳劍臣走進去,一眼就看見自己那幅“一蓑煙雨任平生”仍然一動不動地掛在牆壁上。
李掌柜見他來了,不咸不淡地道:“陳公子,你這幅字倒有兩個人問過,不過都嫌價錢太高,你看要不要修改協議,降一降?”陳劍臣回答道:“不了,能賣就賣,不賣也罷。
”說完,走了出去。
後面李掌柜心裡暗罵:一介窮書生,不懂變通轉彎,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再有兩天就到期了,賣不出去,你就拿回去當廢紙吧。
哼,到了那時,你也別想再拿筆墨來寄賣了,白白浪費店鋪的位置……如此想著,他又跑回櫃檯上去。
陳劍臣出到外面,並不想這麼早返回學院,便信步在城中街道上走著。
街道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非常熱鬧。
看著這繁華的景象,陳劍臣佇立許久,感受周圍那喧囂的氛圍,剎那間竟恍若夢中,非常的不真實。
“陳公子,陳公子……”一陣叫喊把陳劍臣警醒,他一回頭,就見到雪泥齋的李掌柜正邁著大步趕來,嘴裡大喊著。
陳劍臣一怔,不明所以。
李掌柜卻已衝到他面前,喘著粗氣道:“陳公子,原來你在這裡,讓老夫好找。
”陳劍臣問道:“李掌柜,有什麼事?”李掌柜卻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走:“你趕緊跟我回店,你那幅字,有人看中了。
”一幅字而已,就算有顧客願意購買,但也不至於讓李掌柜如此大陣仗,眼巴巴親自奔出來找人?陳劍臣心下便有些納悶。
等回到雪泥齋時才發現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原來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位衣著華貴的老員外進了雪泥齋,一看就看中陳劍臣的那幅字,掏錢買了下來。
那老員外還評價說道“陳劍臣的字,值五百文,但上面題的詞卻遠不止一貫,要請陳劍臣把完整一首詞寫成字墨,他願意十錠銀元寶購買。
”十錠銀元寶,對於李掌柜來說算是一大筆生意了,他起碼能抽成五百文錢,事關己身利益,其哪裡會怠慢?立刻奔出來要把陳劍臣找回去,渾然把先前對陳劍臣的不屑腹誹拋之腦後。
話說,他可不會跟錢過不去的。
十錠銀元寶的生意,足以進入雪泥齋一樓的貴客廂房裡商談了。
在房中,陳劍臣見到了那老員外,其年齡約莫在五十開外,中等身材,眉目慈祥,舉止十分雍容,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不俗的人物。
雙方見過禮,老員外自稱複姓皇甫,蘇州人氏,因來江州做生意,路過雪泥齋進來看看,卻意外看到陳劍臣這一幅字,很是喜歡,故想出高價請陳劍臣寫出完整的一首詞來。
這般要求,陳劍臣自不會拒絕,反正也是默寫而已。
至於協議分成,在路上他已經和李掌柜討論好了,不會吃虧。
很快,一首《定風波》便寫了出來。
皇甫員外拿著,很是歡喜,依約支付了十錠銀子。
事後,皇甫員外忽然對陳劍臣作揖道:“公子年少有為,信義高潔,老朽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公子到舍下設帳為先生,管教小女呢?老朽必有厚報。
”他這一句話出來,旁邊的李掌柜聽得咄咄不已。
皇甫員外出手豪闊,定然為大富之家,能到他莊上做先生,待遇可比李掌柜這個書畫店掌柜好多了,甚至比在私塾或者官學里當先生都要好。
陳劍臣何德何能,年紀輕輕,居然就有富家翁請他去當先生了,教的還是大家閨秀。
這般想著,李掌柜莫名地眼熱起來。
第五十二章:鬼宅一般的書生秀才,如果科舉無望,或者要養家糊口什麼的,比較適合的出路就是當先生做老師。
只是先生老師不是那麼好當的,進官學難,自己開私塾也不是那麼好經營的事,與之相比,到富貴之家裡面做家庭老師,也就是所謂的“家教”反而是最舒服的路子。
有許多權貴家庭,並不願意把兒女送到官學里讀書,反而喜歡請一些有名望的先生住進府里來,設帳教書。
這樣的好處顯而易見,老師可以教得比較專心、用心;家長們也不用擔心兒女會在外面受到欺負、或被他人蒙蔽教唆什麼的。
當然,做得起家教的先生待遇一般都非常好,衣食無憂,酬金豐厚。
所以說,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尤其教的是女子,更加省心不少。
與此同時,李掌柜聽得很是納悶,按道理來說,既然教的是女兒身,不可能會請年輕的先生的。
何解?這還用問嘛,教著教著,日久生情,誰知道女兒會不會被教得肚子都大了,而那先生會不會搖身一變,變成了女婿?那般的話,可就貽笑大方,讓人笑掉大牙了。
眼下那皇甫員外倒似一點顧忌都沒有,張口就請陳劍臣去,難道就因為那一首詞的緣故?說起來,未免有些兒戲了。
不但他,其實陳劍臣本身都頗感疑惑,只是看著對方,絲毫不見異樣,他略一沉吟,回答道:“老員外的好意,小子心領了。
只是小子現在正在明華學院進學,只怕無法分身。
”撇開其他因素,就說皇甫員外的家在蘇州,要離鄉別井的,陳劍臣就難以抉擇。
倒不是說他戀鄉情重,而是慣性之下,驟然要離鄉別井,卻有些不舍。
況且,做家教固然可以賺錢,但留在江州一樣可以賺錢,並沒有必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另外,他對於皇甫員外的身份還有幾分猜忌,更不好貿然答應對方。
聞言,皇甫員外有些急切地問:“公子真不願去?”陳劍臣搖搖頭:“不是不願,實則難以脫身,還請員外另請良師吧。
”聽到這一句話,旁邊李掌柜立刻挺起胸膛,恨不得自己開口說出來:良師在這裡……哪知皇甫員外根本沒看他一眼,只遺憾一嘆,拱拱手道:“既然如此,老朽也不敢勉強了,他日有機會,再請公子到府上一聚。
”又說了些閑話,皇甫員外便拿著筆墨,告辭離去,臨走的時候,讓是嗟嘆不已,很為陳劍臣的拒絕而感到遺憾。
李掌柜送其出門,他倒不覺得陳劍臣拒絕當家教有什麼可惜,陳劍臣風華正茂,前途無量,把時間浪費到當先生去才是腦子進了水,安心在學院讀書,考科舉方為王道。
經此一事,陳劍臣的地位在李掌柜心目中一下子就提高了起來。
無他,唯其能替雪泥齋,能幫他賺錢耳。
語氣頓時變得很有禮貌,還請陳劍臣有了書法作品,儘管往雪泥齋送來,寄賣時限可以提高到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