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 第280節

說到這裡,心裡一動,自己這是在撮合他們嗎?嘿嘿,話說回來,一個書生,一個女鬼,彷彿天作之合呢。
這自然多是打趣念頭,有些東西只能順其自然,不好橫加干涉的。
叮囑了一番好,小謝拿著畫卷,朝著陳劍臣盈盈一擺,又和嬰寧告別,旋即隱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見了。
一宿無話,第二天陳劍臣與寧采臣惜別,鼓勵道:“寧兄,你用功良苦,他日必金榜題名。
可以的話,我們京城再聚。
”寧采臣笑道:“多謝劍臣吉言,愚兄在此,祝劍臣此去京城,青雲直上。
”陳劍臣哈哈一笑,這些客套話固然空泛,但不失禮儀,忽道:“寧兄隱居此地,桃花夜開,或有際遇,可要好生把握哦。
”說完,帶著嬰寧飄然而去了。
他最後一句話倒令寧采臣有些愣神,簡直有些沒頭沒腦的,什麼“桃花夜開”,莫非有啥隱喻不成?不懂!寧采臣飽讀詩書,可絕非迂腐之輩,思想開明,也知變通。
在他看來,陳劍臣很有些不簡單,可到底如何,又難以捉摸。
“罷了罷了,臨淵羨魚,何如退而結網?我出來之時,已在母親面前發下重誓,學不成,枉為人,自當勤奮攻讀才是。
”念頭萌生,寧采臣回到僧舍內,鋪開書卷,伏案用功。
日起日落,雲生雲散,夜幕又開始降臨。
吃過晚飯,寧采臣挑燈夜讀,正沉浸在字裡行間,隱約間忽而聽到外面有讀書聲傳來,其聲茵茵,嬌嫩悅耳,彷彿女子。
他一呆,心想難道寺內又來了外人僑居借宿?而因為自己用功太投入了,以至於沒有發現?如斯想著,一顆心思便有些飄忽了,豎著耳朵傾聽,聽到對方所念讀字句為啟蒙書本《千字文》,更覺得好奇。
又聽了一陣子,終於按耐不住,起身開門出去,舉目四顧,夜色蒼茫,並無異樣,那飄渺的讀書聲悄然消失。
“咦,難道自己出現了幻聽,聽錯了?”觀察了一會兒,寧采臣搖頭一笑,折身舉步要回自家僧舍,足下忽然踢著一物,卻是一幅畫軸。
他撿拾起來,情不自禁打開,就見到是一副美圖。
圖上有仕女形象,衣束華麗,趴坐在一葉扁舟上,含笑回眸,情義脈脈。
圖邊空白處,有小詩一首:妾家溪口小回塘,茅屋藤扉蠣粉牆;記取榕蔭最深處,閑時過來吃檳榔。
月色撩人,寧采臣眼神定定地看著畫中的女子,一時間竟有些痴了。
(本卷終!)第兩百七十五章:入京秋風西來,微微有了寒意,有些喬木望風而凋,樹葉早早就變黃了,被稍大的風一吹,登時脫了枝頭,飄零下來。
天時蕭殺,人心亦然。
一路所見,所聞,所觸,讓陳劍臣的心情直接跌落到了谷底。
國家大勢,民生氣運,敗壞的程度遠超預期,簡直說千瘡百孔不為過。
其中原因,除了皇帝一系列的苛政外,還有天災**在推波助瀾。
洪水、旱災、地震、蝗蟲,諸多自然災害在王朝各地出現,真是雪上加霜。
作為過來人,陳劍臣很容易就想到在許多古書裡面,關於王朝毀滅的前兆,林林總總,不外如是。
那麼,天統王朝呢?嬰寧習有望氣之術,《望氣術》,不過修為不精,只能在小範圍內觀望,分辨氣息,對於國家大運卻不能推算演化。
否則還能施展出來,看一看,從而做到趨吉避凶的效果。
然而很多東西,就算不用道法探索,也是能看出來的。
正明帝新政一來嚴苛,而來執行得雷厲風行,不曾給半點民眾喘息的空間,屬於高壓政策,這麼一壓下來不出事才怪。
再加上適逢其會的自然災害,搞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許多人都憋著一肚子的怨氣、恨氣了。
人們百姓,最為樸素,但再樸素,如果活不下去了,哪怕面對天王老子,都敢揭竿而起。
其實各大州府都有了暴亂的苗頭,賊寇叢生,只不過很多事件都被當地官府就地鎮壓了下去,沒有上奏天聽。
說起來,坐在金鑾寶殿,高高在上的正明帝到底知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動蕩不安,滿城風雨?陳劍臣表示懷疑。
雖然皇帝貴為天子,統治天下,予取予求,不過其足不出紫禁城,就算有其他的消息渠道,但也不見到了解很多。
言路蔽塞,民不達上聽,一向都是王朝特色。
只是奸臣當道之說,也沒有太大根據,各部大人,其中不少奸佞,但他們的權勢遠未達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從各方的消息資料綜合來看,只有正明帝說了算,而不是被架空,被擺弄的傀儡皇帝。
這麼說來,其中玄機就多了,煙幕重重。
唉,既然現在入京,有機會的話,要好生觀察一下才好!陳劍臣很快有了分寸。
朝廷無道,局勢動蕩,亂世跡象已現,這一亂起來可真不得了的。
當王法失去了約束,當道德斯文一敗塗地,必然致使秩序崩潰,殺人、暴亂、搶掠,乃至於人吃人,什麼境況都會發生。
正所謂“寧為太平犬,不為亂離人”。
人在亂世,便如水中浮萍,根本無法掌握住自己的命運。
大勢如潮,傾覆旦夕,陳劍臣可不認為自己目前的情況足夠強大,能在亂世中讓自己,以及家人們保持安康。
必須尋覓另一個楔子!這也是陳劍臣赴京進讀國子監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風,有些大了,席捲著許多黃塵,漫天飛舞中,一不小心就會被迷了眼睛。
嬰寧背負血檀木書筪,站在陳劍臣旁邊,那些風塵卻侵襲不得,幾尺開外便沉落下去,近不得身。
如此景觀,頗為奇特,不過一般人卻無從注意到,都紛紛低頭趕路呢。
遠遠的,一座雄壯高大的城池拔地而起,綿延開來,猶如一道雄山峻岭般橫在前方。
隱約可見,上面有無數的旗幟飄揚。
京城,那就是王朝核心重地,京城了。
一座城,鎮一國之氣運,巍巍然,屹立千年,早已成為無數人頂禮膜拜,心心嚮往的聖地所在——古時交通蔽塞,從一個縣到另一個縣都要好幾天路程,更不用說州府之間的距離,光靠馬力,動輒都要走十天半個月的,非常遙遠。
而旅途勞累,又容易感染生病,更增加了難度。
如此,等閑平民百姓,一輩子估計都出不了幾次遠門;出行較多的俱為士大夫階層,求學、遊學、外放做官等,有諸多由頭。
固然如此,聖賢亦有教誨:“父母在,不遠遊。
”就是說要留在家裡照顧老人家,盡孝道,而不能隨意地出去冒險。
遠行,即為冒險。
於是,對於很多地方,人們只能想一想,念一念,而無法親身去遊玩,唯有以夢為馬,過過乾癮。
其中,京城絕對是夢寐以求的聖地所在,尤其在士大夫階層,更是成為神聖的象徵。
讀書的,誰不想有朝一日能赴京趕考?當官的,誰不想官做得越來越大,一直做到京城裡去?至於有錢人,京城的繁華已是其他洲府所不能比擬的。
關於這些,陳劍臣理解,但不包括他在內。
可以說,在其心目中,從地理位置的角度上看,京城,也就是一座城罷了,最多大一些,高一些,裡面有個象徵權力巔峰的紫禁城,住著一個皇帝兒,和他的三千嬪妃。
如此而已。
陳劍臣更關心的,是嬰寧能不能跟隨他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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