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 第279節

一進一出,只在一念之間。
這般情形,便宛如法寶。
可惜的是,儒像轉身,正面示人,但他面目被一團清氣所覆蓋住,繚繞不散,很是模糊,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無法辨認五官。
陳劍臣琢磨著,也許要自己“立德”后,才能真正看清儒像的面目樣貌。
《三立真章》,立言、立功、立德,循序漸進,步步高升;其中“立言”代表為《正亂貼》,“立功”代表為正氣外放,也即是浩然養吾劍,那麼,最後的“立德”會如何?實在令人期待!咕嚕咕嚕!突然一陣水開了的聲音響起,源自陳劍臣的肚子,他才霍然醒覺,關於“立德”的期待必須先放下,還是先處理溫飽問題吧。
這一頓早飯,風捲殘雲,足足吃了四大碗,陳劍臣才滿足地放下碗筷。
“公子,今天還要趕路嗎?”嬰寧問。
陳劍臣道:“此間事了,再無羈絆,走吧……嗯,不過還得安頓一件事情。
”“什麼事?”陳劍臣伸手指了指血檀木書筪,道:“小謝。
”嬰寧恍然。
小謝為女鬼,本來她為了逃避黑山老妖的迫害才逃出來,到李庄處安身,偶然遭遇陳劍臣,這才選擇跟隨他們。
陳劍臣大破黑山,可並沒有發現小謝的好姐妹秋容,問之才知道,侯青大肆捉拿陰魂,都是抓回來煉製的,哪裡還有活口?因為是白天的緣故,這個消息暫未告訴小謝。
而陳劍臣是要奔赴京城的,京城為天下重地,血氣成陣,剛陽無匹,哪怕嬰寧進去都勉為其難,小謝為陰魂鬼身,更加不用說了。
所以,在此之前,陳劍臣想把小謝安頓下來。
此中因緣,嬰寧自是明白,問:“那公子有何打算?”陳劍臣道:“我本計劃將她安排進陰司里任職,可轉念一想,她未必喜歡。
”嬰寧點點頭:“小謝姐姐嚮往自由,只怕不願意。
”陳劍臣笑道:“所以我另外想到一個極佳的去處。
”嬰寧睜大了眼睛:“哪裡?”“蘭若寺!”聞言嬰寧有些驚訝地“哦”了聲,不過很快就理解了公子的用意。
蘭若寺鬧鬼之說久矣,雖然如今樹妖被殺,禍害被剷除,但凶名猶在,等閑人根本不敢過去。
從而使得蘭若寺幾乎與世隔絕了,小謝在那裡生活,逍遙自在,非常穩妥。
白天的時間很快流逝,到了晚上,嬰寧取出畫軸,召喚出小謝,將諸種情況一一相告之。
聽說好姐妹被害,小謝痛苦流涕;而對於去蘭若寺的安排,並無意見。
當即嬰寧駕馭起道書,載著陳劍臣,以及小謝,直飛蘭若寺。
在這裡也得提及一下,曾短暫擔當陳劍臣坐騎的飛天夜叉被留在陰司內,輔助汪城隍。
陳劍臣倒想帶之身邊,方便行事,無奈夜叉的外形實在太驚世駭俗了,根本不敢招搖。
還不如留下來,經營江州陰司為好。
星月光閃,道書騰飛,約莫亥時時分,便到了蘭若寺上空,直接在大殿外停落。
掌起燈籠,挑高夜照,見四下環境清幽,蟲鳴啾啾,平添幾分生氣。
故地重遊,心情起伏,回想昔日種種事物,仿若昨日。
忽地,陳劍臣又想起了遠離的聶小倩,不知道她如何了?小謝走出畫中,觀覽周圍景色,心中欣喜。
三者穿過大殿,來到後面的僧舍之時,猛地看見其中一間僧舍點著燈火。
陳劍臣一怔,隨即想到可能是燕赤俠,大喜過望,連忙快步奔過去,但臨近時發現不對,只因有讀書聲從僧舍內傳出。
他眉頭一皺,緩了腳步,上前敲擊門扉。
咿呀一響,一個身材中等,身穿白袍的青年迎出來,看見陳劍臣也是一呆。
陳劍臣作揖:“在下陳劍臣,因趕路錯過了地頭,只得借宿寺中,打擾閣下了。
”那青年國字臉,相貌堂堂,聞言很爽快地道:“陳兄客氣了,我亦為寓居,此間無房主,隨意住下便可。
”“未請教?”“我乃浙人,寧姓,字采臣。
”寧采臣?陳劍臣差點失聲驚呼,半餉說不出話來。
第兩百七十四章:夜遇亂了,似乎有些亂套了……陳劍臣也算心性淡定之輩,但在這明月之夜,啟扉而出的一個青年自稱“寧采臣”時,還是不自禁地有一些恍惚,許許多多本來以為已經淡忘的記憶一下子泉湧出來,依稀與當前情景結合著,又衍生出許多的變化。
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絕非真正的聊齋世界。
話說,真正的聊齋世界到底是如何的?就算在前世,也是沒有一個框架。
很模糊,難以界定。
於是,當穿越而來,真正認識到所在世界的真面目時,他下意識地將其定義為“聊齋世界”——這裡道法現世,鬼怪出沒,存在許許多多似是而非的事物,完全有別於以科學為主的現代社會。
只是讓陳劍臣有些措手不及的是,這個世界不但有聶小倩,還有寧采臣。
不過殊不同原著的劇情發展,換了別人自不覺得什麼,同名同姓者多矣,不足為奇。
然而多了一世的記憶經歷,最重要的是有些東西又那麼的重疊到了一起,實在無法不讓人暗生疑竇。
庄生夢蝶?蝶夢庄生?世界的投影?陳劍臣陷入了沉思……“陳兄,難得我們古寺相聚,請進來喝一杯茶水……陳兄?”寧采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劍臣恍然醒覺,啞然笑道:“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只短短一些交談,他便看出寧采臣乃脾性慷慨之人,性子直爽,又知書識禮,正是典型的當世君子風範。
僧舍被打掃得頗為乾淨,椅凳具備,看樣子,這寧采臣有在此長居的打算。
很快,寧采臣就幫陳劍臣和嬰寧斟了茶水。
也不分什麼賓主,隨意坐落,交談起來。
原來寧采臣為金華本地人士,秀才出身,今年科舉無望,秋試不得,飽受鄉鄰親戚白眼,冷嘲熱諷。
故心情惆悵。
鬱鬱寡歡,便來到這蘭若寺,貪此地清凈,無人打擾,就準備結廬而居,長住下來溫讀詩書。
全力以赴衝擊下一屆秋試。
至於蘭若寺鬧鬼之事,他卻是不信的。
聽完,陳劍臣笑著問道:“寧兄莫非尚有娶親,才得如此洒脫?”寧采臣嘆息一聲:“實不相瞞,愚兄弱冠而妻,無奈內人多病,又因家貧的緣故,操勞過度,已於去年病廢。
撒手西去了。
”原來如此……陳劍臣心有戚戚然。
而寧采臣得知陳劍臣乃是赴京進讀國子監后,油然讚歎,忽而想起一事:“陳兄,昔日開泰學院舉辦天下第一才子競賽,有一子橫空出世,莫非正是你?”陳劍臣含笑不語。
寧采臣頓時瞧破了幾分,當即拍案道:“可惜,可惜陳兄你沒有參加最後一關考試,匆匆離去。
使人好生費解?要知道當時很多人都希望陳兄勝出。
狠狠打那幾個公子哥兒的臉的。
”陳劍臣含糊弄個借口推諉了過去。
寧采臣是明白人,識趣地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一番茶水下來。
雙方話語投機,恨不得秉燭夜談。
直到子時才告別,陳劍臣和嬰寧卻另尋一件僧舍住落。
夜深人靜,小謝現身出來。
陳劍臣目灼灼看著她,問道:“小謝姑娘,你對此地可滿意?”小謝連聲道:“非常滿意,多謝公子安排。
”陳劍臣又道:“只不過寺內有書生居住了。
”小謝忙道:“天地可鑒,小謝絕不會加害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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