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 第228節

毛大!對於這廝,陳劍臣也曾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對方來金針齋騷擾魯惜約,被陳劍臣叱喝趕跑。
不過隨後,對於這般的無賴之徒,陳劍臣就漸漸淡忘掉了。
而毛大,也不敢再惹上門來。
這背後,小義立功不小。
那毛大被陳劍臣叱喝走後,大感折了麵皮,懷恨在心,一直覓機找回場子。
到後來,他打聽到陳劍臣去了浙州后,大喜過望,便要再來金針齋。
這一來,便出了事情。
他站在金針齋門口,還來不及惡言相向,一大包狗糞就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扣到他頭上,開出一朵臭烘烘的屎花。
毛大本還以為是金針齋那兩個婢女做出的行徑,勃然大怒,就要擼起袖子闖進去。
不料門檻都還沒有踏入,左邊小腿被狠狠咬了一口,痛徹入心。
他低頭一看,居然見到一隻皮毛灰白的奇特老鼠,正膽大包天地一口咬在他的腿肚子上。
這世道是怎麼啦?一瞬間毛大有那幾分失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隻過街老鼠見了人不逃跑,反而發瘋咬人?這真是一大奇聞呀!毛大怒火三千丈,當即大掌拍落,要將那小老鼠拍成肉醬。
不料老鼠極其靈活,溜乎一下子就從褲筒里鑽進來,直奔胯間。
被一隻老鼠欺上身來遊走,那感覺端是足以令人毛骨悚然,更何況是奔著子孫根而來的?毛大頓時慌了手腳,也不顧什麼了,大手伸進褲襠里亂掏,要把老鼠揪出來。
但那老鼠動作敏捷至極,根本不給他捕捉的機會,若不是它有所顧忌,早就一口將那玩意給啃了。
一番折騰,毛大哪裡還顧得去滋擾魯惜約?己身的麻煩都夠他受的了。
毛大趕緊逃也似的離開,一路上躥下跳的,最後好不容易才把這老鼠趕走,驚魂未定地回到家裡躺了許久。
然而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當天晚上,毛大剛睡著,就開始做惡夢。
在夢中,一隻豬一般大小的老鼠無時不刻出現。
一出現,就直奔他而來,噬咬全身……夢境的真實慘烈程度,渾如感同身受,到最後,總是以他驚叫著醒來而告終。
一連三個晚上都是如此,把毛大折磨得苦不堪言,本來肥碩的身子都肉眼可見地瘦下去了一圈。
撞邪了……毛大第一感覺便是這般想著,趕緊去那崇陽寺燒香拜佛,捐獻了三貫香油錢,求那主持元寶大師辟邪,這才能睡個安穩覺。
但經此一事,他也不再敢去金針齋那邊了,行徑大有收斂。
那元寶大師賜予他一粒佛珠,用紅線串聯著,貼身佩戴。
這佛珠倒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器,只能說是經過開光的物品,上面有法力加持。
依照小義的本事,無需懼怕這粒佛珠。
然而正面對碰的話,難免會驚動元寶大師,那就麻煩了。
被那禿驢發現,小義可不是對手。
經過楓山一事,對於和尚,鼠妖不曾有好感。
於是,它見毛大不敢再來騷擾,便也止住了陰神入夢之事,算是放過他了。
只是對於他的存在,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這不,當它指揮著旺丁到處尋覓線索的時候,正遇到宿醉歸來的毛大,立刻就認出他來。
同樣認出的,還有旺丁。
它很快就從對方身上嗅到了一陣熟悉的味道,從而將信息傳遞給小義,告訴它,那天晚上闖入卞家行兇的,便是眼前這又黑又肥的漢子。
知道真相后,小義第一時間沒有打草驚蛇,而是依照陳劍臣的囑咐,先回來稟告。
至於那邊卞家看家狗旺丁,自是被打發回去了。
聽完小義的講述,陳劍臣不由握住了拳頭:真兇浮出水面,等於將整件案子扭轉了回來,接下來就比較好辦了。
“公子,莫非你要我上堂作證?”小義忽然問。
陳劍臣笑道:“怎麼可能?”確實不可能,鼠妖是見不得光的,而且那旺丁也難以做一條“證狗”,牽著狗上堂,哪怕旺丁會對著毛大狂吠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以許知府剛愎自用的性子,他怎麼會輕易採信?小義又問:“那該怎麼辦?”陳劍臣故作玄虛地道:“山人自有妙計,很快就會知曉。
”小義不滿地道:“公子,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就不能透露一點點?”“好吧,小義,你有沒有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的說法?”小義點點頭,眼睛一亮:“公子是要將毛大送上堂,用刑逼問?”陳劍臣呵呵一笑:“這算是一個方法,不過只怕那知府大人不會輕易信我。
而且,我覺得讓真兇自己自首更好,更具說服力些。
”“陰神入夢?只怕在公堂上,不管是我還是嬰寧姐姐,都不大好用這個手段呢。
”朝廷官府,府衙重地,氣勢如山如岳,並且很複雜,煞氣、穢氣、怨氣、官氣……往往糾集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惡劣的環境,對於陰神出竅影響巨大,唯有金丹境界才敢冒險出竅,但同樣無法持久,一時三刻便會逼出原形了。
陳劍臣目光炯炯:“放心,我說的,是另外的手段。
”小義嘴一咧,這不還是等於沒說呀,公子什麼時候學會賣關子了,好奇心被吊得上不上下不下的,端是難受。
不過它識趣,沒有繼續啰嗦追問。
洗漱完畢,匆忙在學院吃過早餐,陳劍臣便叫上王復和席方平,三人趕去府衙。
王復和席方平有些奇怪,異口同聲問去做什麼。
“翻案。
”陳劍臣很簡單地回答兩個字,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
“翻案?”王復和席方平面面相覷,一下子倒有些懵了。
第兩百二十五章:翻案“翻案?”一怔之後,王複眼睛都放光了,一把抓住陳劍臣,激動地道:“留仙,你有把握了?”陳劍臣笑道:“柳暗花明,且去試一試。
”具體的事情不想現在就說得太滿,只怕還會有變化。
三人成行,直奔江州府衙。
第一時間陳劍臣並沒有去找許知府,而是去探監——本來呢,蕭寒楓牽涉到的為人命官司,屬於死囚,等閑情況不能探視。
不過因為許知府壓下了案件,還沒有上報朝廷,故而留出了些餘地,只要花錢打點好牢頭,就可以進去看人。
律法一向耐不過人情,收了好處,那些牢頭獄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來到蕭寒楓所在的牢房,乃是一間窄窄的小房子,不過幾平方,光線晦暗,臭氣充斥。
蕭寒楓就仰躺在發霉的稻草上,一動不動。
“蕭寒楓,有人來看你了。
”獄卒嚷叫一聲,又對陳劍臣等人道:“你們說幾句話就好了,不許耽擱太久。
”然後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悠然出去了。
“寒楓,你怎麼樣了?”王復搶著道:“你放心,留仙說已有把握,可以替你翻案。
”簌簌的,本來毫無聲氣的蕭寒楓霍然而起,連滾帶爬地撲過來,隔著柵欄,死死地盯著陳劍臣,雙眼泛紅絲,透著滲人的幽光。
其坐監時間不過幾天,但整個人形銷骨立,只剩得一副骨架子,足見此事對他打擊之大——讀書人。
畢生所求不外乎中舉,考進士,踏上仕途,實現心中抱負。
但牽涉到了官司,名聲俱毀,這般打擊。
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因此淪為階下囚后,蕭寒楓不飲不食,滿心絕望,如果挨多幾日,恐怕直接就會餓死了。
陳劍臣眉頭一皺。
嘆道:“寒楓你何苦至此?既然自己沒有做過,便要心存一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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