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楚來龍去脈后,陳劍臣若有所思,但還有不少疑難沒有得到答案,結合前世的知識記憶,如果真得重疊在一起的話,這麼說來,莫非當初陰司便是釋家的大能者所建立起來的?故而彼此修鍊功法門有太多的相似,而閻羅王等名詞都是釋家梵文翻譯過來的。
或者可以這麼理解,最初釋家西來,建造了陰司,後來因為某些原因釋家勢力又退出了中土,而留下的陰司便自主運轉發展,又衍生出別的變數,隨著時間流逝,陰司的頭頭們再不願受釋家控制,要獨立出來,自成一家……不過這些都是他個人的猜測,目前難以證實。
畢竟許多傳說神話,因為年代久遠,早已失真。
所謂真相,大都為捕風捉影的考經據典罷了。
第兩百二十三章:開朗關乎陰司來歷的奧秘,雲山霧罩,哪怕汪城隍都不大清楚,其中秘辛牽涉到的歷史過於久遠,恐怕只得當事人才會比較清楚。
念頭有些想遠了……陳劍臣自嘲一笑,覺得自己想象力未免過於豐富,看見風吹草動,便以為有老虎下山。
有時候想得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此時廣寒不再吃香蕉了,道:“老鬼,你要想奪回失地,重奪香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開戰。
”汪城隍雙眼一翻白:“這算哪門子的方法,能直接開戰的話你以為我會請你們來當座上賓?”氣呼呼的。
陰司直接和陽人開戰,等於自犯條律了,會導致某些不可測的可怕後果出現。
況且,就算真得打起來,己方未必會是和尚們的對手。
廣寒道長一攤手:“戰不成,那就只有多顯靈拉信徒了。
”汪城隍嘴一撇,對於這些方法,他自然早有考慮過,皆覺得不夠妥善。
所謂“顯靈”,更多的屬於一種心理安慰作用,現在的陰司,可沒有“懲惡揚善”的權力,更沒有分辨善惡的標準。
故而,那俗話所說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只存在平民百姓的臆想當中。
否則,何至於陽間惡人橫行,豺狼當道?正如那《竇娥冤》里所唱的:“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
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
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哎,只落得兩淚漣漣。
”入木三寸。
雖然時空轉換,但所見所聞相差無幾。
由此陳劍臣更加可以得出,目前的陰司。
應該是一個結構不完善的存在,有非常大的缺陷。
“留仙。
你可有良策?”汪城隍很有期待地看著陳劍臣。
陳劍臣淡然道:“此中門道。
只怕我現在勢單力薄,插不進手。
”汪城隍忽地一笑:“留仙。
我且送給你一場富貴如何?”“你要幫助我當官掌權?”汪城隍重重一點頭:“與你。
我不說暗話。
”因為沒有必要。
陳劍臣身懷正氣,得儒家精髓,天生便不會認同釋家的主張,存在無法調和的矛盾,他在紅塵中佔據高位,能左右朝政的話,自然便會朝釋家開炮。
突然之間,陳劍臣有些明白之前廣寒他們所說的,要和自己結個善緣的真實涵義了。
用意應該和汪城隍差不多。
想到這,他不由自主朝廣寒那邊看了一眼。
廣寒並沒有遮掩的意思,難得地一本正經起來:“留仙,有些事情到時候不用老道分說,你也是會知道的。
”不說到時候,其實現在,陳劍臣都有了幾分明了,他眼下不就成為了一枚各方勢力對弈的棋子嗎?應該說用“棋子”來形容有些嚴重了,畢竟自己也得了不少好處,說“各取所需”更恰當點。
眼下點破了這一層紙,心頭豁然開朗。
此時他甚至猜想,那橫渠先生一力主張將自己推薦進國子監,很可能也有這樣的伏筆的意思,便是想造就他,日後成功入主朝政,從而影響政令。
天下果然沒有白撿的果子吃。
至於成事與否,卻是另外的考慮。
這就是大勢所趨,順勢而行,自然少不了助力。
說起來陳劍臣便是被廣寒等選擇出來,成為了一個代表性的人物。
不過恐怕,這樣的“代表”應該不止他一個人才對。
他長吐口氣,悠然道:“我如果拒絕,是不是顯得很傻?”汪城隍和廣寒對了一眼。
汪城隍道:“其實你拒絕與否,都不會影響太大。
因此這條路,獨自一人也好,前呼後擁也好,你都是要走下去的。
”“就因為我身懷正氣?”“這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你的心性脾氣,決定你不會甘於庸碌一生。
”陳劍臣露出一絲苦笑:“剛才不是說香火的事情嘛?怎地說著說著就說到我身上來了。
”汪城隍嘆道:“香火式微,眼下只怕是個死局,近年難以扭轉了。
”旁邊廣寒冷笑道:“你們陰司養尊處優多年,骨頭都軟了,遲早香火都被人搶奪了去。
”汪城隍面露苦笑:陰司如今的種種弊端他不是不知道,但哪裡他一個城隍所能改變的?有些驕橫的習氣,就連他自己都沾染上,難以戒除了。
但不管如何,他都是陰司中人,卻也不想在他人面前多說是非。
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差不多了。
汪城隍和廣寒還在爭論奪取香火的辦法,但這些可不是陳劍臣所能插手進去的,他本意亦不願意輕率地踏腳進去,當下便告辭離去。
汪城隍沒有過多挽留,囑咐說往後要多多來往云云,然後吩咐兩個小鬼再度用轎子送陳劍臣回去,只是沒有來之時的嗩吶吹奏了,落得幾分清凈。
……陳劍臣走後,汪城隍忽道:“聰明人呀。
”廣寒曬然道:“若不聰明,豈會是他?”“聖賢書有言:聰明正直著為神,我看留仙已相當接近這般境界。
”廣寒嘻嘻一笑道:“我不喜歡在人背後說人好話,只喜歡說壞話。
”汪城隍知道他脾性,話題一轉:“聽說你叫留仙寫了字?為了那條龍的事?”說到那條龍,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不說他,慶雲和廣寒的神色都聳然而變,廣寒更是目光銳利地盯著汪城隍。
汪城隍自知失言,當即訕訕不再吭聲。
……他們的交談,陳劍臣自是不知道的,坐著轎子悠然而回,直接穿越了牆壁,回到學舍中,下了轎子。
兩小鬼告辭,沒牆而消失。
神魂合體,陳劍臣驟然睜開眼睛,從床上坐立起來,從窗戶觀看天色,只怕將近清晨,天邊隱隱泛出了一絲魚肚白。
回想出竅到陰司城隍廟的事情,他若有所思,也不知是否是吃了不少那陰山果蔬的原因,覺得精神前所未有的清爽,思維敏銳,很多平時會疏忽到的小細節問題,眼下也是洞若觀火。
嗖的一下,小義出現在房中,興奮地跳到桌子上,道:“公子,我尋到那兇徒了!”第兩百二十四章:真兇“你尋著那兇徒了?”陳劍臣霍然而起,雙眼緊盯著小義。
小義道:“幸不辱命。
”“快,快把經過道來,那兇徒是誰?”陳劍臣頗有些興奮——多日來,這事可算是心頭上的一塊石頭,固然不大,不沉,但咯吱著難受,總想早點解決掉。
當下鼠妖娓娓道來——原來它帶著那旺丁,沿街走巷,按照陳劍臣的吩咐,以卞家為中心,先在附近一圈範圍尋覓。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凌晨時分,在其中一條街道上遇到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