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果樹妖出手,那我們該怎麼做?救不救那些才子?”嬰寧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有莫名的惻隱流露出來。
陳劍臣道:“有機會的話當然要救的,只是誰知道樹妖會出什麼手段?我又不能跑去他們房間內眼巴巴的守護著。
”這端是個難以解決的難題。
嬰寧托著尖尖的下巴:“嗯,公子可以寫字呀。
”那一個風雨之夜陳劍臣執狼毫大筆,在殿中四周牆壁書寫《正氣歌》,以此驚退樹妖的進攻。
壁上龍蛇飛動,筆墨淋漓縱橫。
但事後第二天,因為正氣消失的緣故,大字神韻盡失,迅速黯淡下來,又過得一兩天,筆墨竟淡然如水,僅僅只留下淺淺的筆跡,幾不可見了。
陳劍臣自立言大成,對於正氣的控制已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寫出去蘊含正氣的字,如果不再需要了,自當回收起來,兔得無謂的浪費。
如此,就能最大限度避免因為耗費正氣過多,而導致的心神疲倦,無精打采。
“呵呵,嬰寧你倒想得周到。
可你想呀,如果公子我莫名其妙地跑去別人門口處寫字,人家還不得以為我下戰書,要群起而攻之呢。
”嬰寧心思敏慧,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關竅,幽幽一嘆:“原來做好事,也是很難的。
”陳劍臣聽她說得感懷,不禁伸手去刮一刮她小巧的鼻子:“人心本就很是複雜……唉,不說這些了,睡覺吧。
”在吹熄燈之前,他特地打開舍門,走到檐下觀察一番。
只是外面無邊的黑暗,別的人,包括燕赤俠所在的僧舍都是漆黑一片,了無燈火。
他們,應該早就睡了。
陳劍臣自嘲一笑,返身回去,關門睡覺。
一夜在呼呼的風吹下過去,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可到了日中身份,歲寒三才子那邊毫無動靜,陳劍臣才覺得有些不妥,信步走過去,在怕門沒應的情形下,強自破門而入一一進入,就見到了一具乾癟得呈青黑色的屍體。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毫無動靜的,一夜之間,歲寒三才子,以及他們的家僕書童們全部被吸盡了陽氣精血,變成了枯木般的乾屍。
看著一具具姿態各異的乾屍,陳劍臣沒有過多震驚和恐懼,只是有莫名的情緒,如同山中的溪流,潺潺的流過心頭去。
“此僚的鬼蜮伎倆,無聲無息,果然非比尋常!”燕赤俠面色凝重。
昨晚對方的行動,竟連他也被瞞過了。
他眉毛一皺,想了想,緩緩道:“留仙,有些事情,恐怕某家必須要和你說說了。
”陳劍臣點一點頭。
他們先將這些乾屍找個地方全部埋葬掉,忙完這些,他們便會聚在燕赤俠的僧舍內,開始商議事情。
“留仙,對於此僚來歷,你可曾有認識?”燕赤俠首先問。
陳劍臣當下把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出來。
燕赤俠道:“不錯,此僚就是從江州遷徙而到蘭若寺的。
當日某家在江州,路過鑒江時已有察覺。
不過此僚見機得快,不惜耗費法力,直接將本體轉移到了浙州來,佔據此寺,為非作歹,以人為肉食,修鍊魔功,不知害了多少人。
”陳劍臣問:“那我們該怎麼辦?”“此僚修為千年,堪堪凝就法相之境,其勢已大。
然某家既為劍客,又有何懼哉?必誅之。
”燕赤俠斬釘切鐵,擲地有聲。
陳劍臣可沒有他這般豪邁,沉聲問:“燕兄,那我們該如何下手?”於是燕赤俠開始具體說起來原來樹妖自從凝練出法相之境,元嬰化神,千變萬化,對於本體的依賴已經最大限度減少掉了,本體被淬鍊成了一件極其厲害的法寶,能變幻出無數的根須,這些根須頗具威力,就像一根根觸手,運用起來得心應手,穿牆破地,無往不利,加上數目繁多,端是令人防不勝防。
燕赤俠先前與它惡鬥,就在這些根須上吃了大虧。
樹妖褳去了本體,蘭若寺後山的榕樹卻都是它使用大法力從別的地責搬來的,又用了特殊法門,擺列成一個樹陣。
樹陣最大的作用,是加快加大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喝力度。
蘭若寺地底下,本就有一截靈脈存在,加上樹陣輔助,靈氣更加濃郁,在其中修鍊,事半功倍。
那樹妖,平時一直都在樹陣的中心地帶內修鍊。
當年樹妖被雷劈而開竅,可算天生異稟,又得天授魔功,更是不同尋常。
其所修鍊的魔功,要以大量人的陽氣精血為食。
為滿足需要,便用法術在寺內變出黃金來,以欺騙附近百姓進來尋找寶藏。
所謂黃金,其實是樹妖凝練出的法器:羅剎鬼骨。
人如果貪心拿了,那鬼骨就會截取人的心肝,再奉送給樹妖享用。
這,就是蘭若寺鬧鬼的真相。
試問當金燦燦的財寶擺在眼前,孰人能把持得住?人心貪財,實屬自然本性。
萬貫可通神,何況凡夫俗子?靠著如此手段,樹妖血食多矣。
不過因為鬧得太凶了,本地人都怕了,避得蘭若寺遠遠的,再不敢靠近。
血食不繼,於是,樹妖再生一計,想淬鍊殭屍鬼物為手下,利用它們去殺人,替自己獵取血食一這個計劃實施時間不長,便因為燕赤俠的來到而不得不中斷了,義莊初步練成的三具殭屍鬼物都被他所斬殺。
與此同時,雙方也正是撕破了臉皮,開始殊死之戰。
聽完這些,陳劍臣悚然而驚:如果坐看樹妖發展下去,後果真不堪設想。
本來人間有道,妖魔有道,可當妖魔要殺人成道后,就是災難性的發展態勢了。
“燕兄,有什麼能做的,請儘管吩咐。
”燕赤俠既然開口留他下來,定然有計較的。
燕赤俠目炯炯看著他,道:“某家想請留仙護法!”第一百九十章:傳劍“護法?”燕赤俠口中說出來的話讓陳劍臣怔了一下,無法一下子明確。
“某家有一劍法,需要元嬰出竅,御劍而行。
然而元嬰出竅,本體缺乏保護,如果樹妖分身來襲,難免顧此失彼。
”陳劍臣明白了,燕赤俠這是生死相托~修道一途,主修魂神,但除非修鍊到法相,又或者最高的人仙之境,否則本體都還佔據著相當重要的位置。
一旦毀壞,在修道長生路上便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
本來修鍊到元嬰就可奪舍,但奪舍一來風險大,二來搶別人的軀殼哪裡有原來的身體合適好使?倒有些走邪門歪道的修士,在壽命將盡時會實施奪舍,藉此延伸己身的壽命。
但這畢竟不是正途,亦為正道所不容。
因此,在大道未成之前,修士對於自己的身體都相當愛惜,不近女色,保持純陽之身屬於普遍原則更不會恣意與人爭鬥,以免有所損傷。
修士求逍遙無為,在某個程度上也有這方面因素在裡面。
眼下燕赤俠和樹妖爭鬥,需魂神出竅,本體的安危便成問題,這才請陳劍臣護法。
同時等於將自己的生死託付了出去,要知道本體如果被毀,與樹妖爭鬥的元嬰就會受到莫大的牽連,牽一髮而動全身,乃至於陷入死亡的深淵。
陳劍臣有些明白住在蘭若寺這些天燕赤俠一直保持沉默的緣故了,敢情在考察自己呢。
這是很正常的程序,畢竟彼此之間還沒有熟稔到那個地步。
“燕……”燕赤俠一擺手“留仙身懷正氣,在斗室內替某家護法,當無紕漏。
”陳劍臣霍然而起,拱手道“燕兄如此信任,留仙豈會推搪?”此時此刻,豪邁的誓言,決心的承諾俱為多餘,既已嬌心,願赴患難,又何必再用言語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