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 第173節

這才是讓三師弟感到驚奇的地方。
此時夏棋介紹道:“三師弟,他們都是師兄的救命恩囘人,沒有他們,只怕師兄我就回不來了。
”因為之前得到陳劍臣的囑咐,夏棋不敢多說,只能這般介紹。
原來是師兄的救命恩囘人,那三師弟頓時拱手弓腰,肅然道:“霍君感謝兩位對於師兄的救助之恩。
”看得出來,他們同門感情端是不錯,說情同手足也不為過了。
簡單的寒暄后,四人很快就走到那廟去。
霍君帶著夏棋最先進入,一進門就叫起來:“大師兄,小師妹,你們快出來,二師兄回來了。
”陳劍臣和嬰寧有意的落在後面。
打著燈籠,陳劍臣便去看廟門口的匾額,卻見到橫匾積滿灰層,不可辨認,兩邊的對聯倒可以看得很清楚,分別是:東土耶,西土耶,古木靈根不二;風動也,花動也,清池碧水湛然。
這副對子很是貼切,意境不凡,估計不是等閑人寫得出來的。
霍君的叫聲,馬上把廟裡的人給驚動了,腳步聲嚯嚯,隨即一把嬌囘嫩的女聲很急迫地道:“二師兄,二師兄你怎麼啦?”正是聶小倩的聲音。
陳劍臣略一遲疑,終於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廟裡甚為空闊,點著燈火,可以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裡面顯然被收拾打理過了,沒有廢棄寺廟的髒亂,在中間的地方,擺放著一尊佛像,不過頭顱不見了,只剩得半截殘軀——蘭若寺破敗下來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附近有不少百姓都趁機衝進廟裡大肆搜刮破壞,把值錢的能賣錢的東西都拿走了。
要知道釋家空門,喜愛給佛像塑造金身,這些都是很價值不菲的存在。
當年官兵查封寺廟,自然先搜颳了一遍,後面的百姓所獲取的,只是拾遺式的翻尋破壞而已。
霍君扶著夏棋,讓他小心翼翼坐到一塊蒲囘團上。
另有兩人過來協助幫忙,一個男子,年約四旬,留一叢短須,雙目有神,氣態穩重,應該就是大師兄了。
大師兄旁邊那個,身材高挑,一張白凈凈的臉蛋子,雙眸如秋波,很好看的秀眉此時緊張地走起來,顯然很是關心二師兄的傷勢——不正是多時不見的聶小倩嘛!一別如年,各有遭遇,眼前的聶小倩卻清減許多了,本來有些肥腴的臉龐都瘦下去了一圈兒,但配合起一對娥眉來,反而顯得更加的英氣,以及那一份不屈的倔強。
看著她,陳劍臣差點就喊出“聶小倩”三個字來,只是話到咽喉又吞了回去,只和嬰寧站到一邊,靜靜地站立著。
倒是嬰寧目光溜溜,一個勁地打量著聶小倩,要看看讓公子動心的“小倩姐姐”是什麼的樣子。
聶小倩他們手頭上有葯,很快就重新幫夏棋敷藥包紮好了。
夏棋走了許多的路程,如今回到蘭若寺,和師兄師弟們匯合了,心神大為放鬆,他雖然甚為疲倦,但還是強撐著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完,諸人大感愕然,尤其是聶小倩,表現得更是激動,道:“好賊子,如果不是二師兄及時打探到消息回來,只怕就被他們瞞過了。
”這一瞞過,就等於拱手讓官囘府的人把父親解押到京城去了——京城一入深如海,自此生死兩茫茫。
隨後夏棋又介紹起陳劍臣和嬰寧,其中雖然陳劍臣和聶小倩早就認識,但考慮到陳劍臣臨時粘貼鬍鬚的古怪行為,夏棋還是忍住了,沒有直接點明陳劍臣的身份來歷。
聽到是夏棋的救命恩囘人,大師兄和聶小倩連忙過來感謝。
一番寒暄后,陳劍臣就知道了大師兄的姓名,吳姓,名“岩”。
在雙方客套的時候,近距離面對陳劍臣,聶小倩眉頭一皺,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一時間又不敢肯定,只得不時地偷眼觀察,心中大感驚奇:怎麼這先生看起來是那麼熟悉,那麼像那個人呢……但不可能的,他只是一個文弱秀才罷了,身在江州,又怎麼會萬里迢迢來到浙州?更不會那麼巧救得二師兄,並來到這陰森的蘭若寺內……不可能的……然而越是這麼想,內心的那個念頭就越強烈,強烈到幾乎不可壓制的地步,最終開口問道:“敢問先生名諱?”陳劍臣忍住笑,一本正經地回答:“陳姓,字留仙,江州人氏。
”啊!聶小倩第一時間就跳了起來,指著陳劍臣:“你,你……”陳劍臣謂然一嘆:“小倩,好久不見了,你果然在這裡。
”聽到這一句話,聶小倩心中再無懷疑,霎那之際,百感交集,過去的種種,兩人之間的短暫結識,哪怕只是很簡單的邂逅,很平淡無奇的一句對白,此刻都是那麼清晰分明的在腦海里出現著,攪合融匯在一起,最後變成了滾滾的熱淚,很不爭氣地從眼眶內掉下來,一時間竟淚如雨下。
在告別的時候,她沒有流淚;在父親蒙囘冤,遭人陷害的時候她沒有流淚。
但是此時,這一刻,聽著陳劍臣所說的那一句“你果然在這裡”,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感驟然湧上心頭,一定要用眼淚來發泄囘出來:“陳劍臣,你怎麼在這裡?”時空轉換,驀然重逢,不變的依然是彼此,依然是似曾相識的對白。
這一番變化落在大師兄他們眼內,紛紛表現出古怪的神情,實在想不到小師妹和對方居然是認識的,彼此的關係似乎還不淺的樣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尤其是霍君,他看往陳劍臣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解押晨曦熹微,浙州城府南門剛剛開啟,便有等待進城,或者等待出城的百姓們排著隊,在守門護衛的目光注視下,井然有序地開始進進出出。
)而就在這時候,嗒嗒嗒的馬蹄聲異常引人矚目,只見一隊官兵解押著一輛囚車輾碎了天地間的晨風,依依呀呀地從城中駛出來。
官兵隊伍約莫有三十人,衣甲鮮明。
領首一騎,高頭大馬,馬上騎士背負利刃,正是黑衫衛游擊將軍江鈺。
他目露精光,騎著愛馬,一馬當先地從門戶大開的南門側門賓士而出。
隨後便是官兵環衛的囚車。
那囚車用堅實的杉木訂造而成,宛如籠子,犯人手銷鐵鏈,剛好能坐在裡面。
頸脖處被套得牢牢的,探頭出來,就連左右環顧都難以扭轉。
這犯人披頭散髮,年紀似乎不小了,散亂的頭髮花白一大片,看上去,猶如霜結頭上,白得心慌。
進出城門的百姓們很好奇地打量著,卻都不認識囚車中的犯人,只是心裡猜測,此人到底犯了什麼罪?又將會被解押到哪裡去?一廟堂太高、太遠,這個世界沒有電視台沒有報紙,不知有多少事情都是下面百姓所不能接觸到,了解到的。
聶志遠從江州貶來金華當縣令,上台的時間太短,不要說浙州城府里的人,就算金華縣的百姓認識他的都為數不多。
故而,聶志遠淪為階下囚后,又有幾個百姓去關心在意?別人也根本無法捉摸到他的身份。
所以在一片猜測疑問的目光中,聶志遠坐在囚車上,被解押出了浙州。
今天天氣並不好,風有點大,呼呼的吹著。
江鈺揚鞭策馬,率先而行,密切注意著周邊的環境,但目前看來他的警惕有些多餘。
在路上,行走的普通百姓看見隊伍來到,遠遠就退避到一邊去了,肅立在路邊,有些膽小的都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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