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蘿妮爾的失蹤已經快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自從奧德瑞格遵照光明神的命令加入了搜救蘿妮爾的作戰團,他手中德萊尼的勢力讓排查工作的進度快了很多。
同時弗爾格羅並沒有收到索要贖金或者仇恨威脅的信函和消息,這讓奧德瑞格開始相信這件事情絕對會是一個陰謀,他逐漸把目光放到敵對的陣營上。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蘿妮爾的行蹤,弗爾格羅周邊的城鎮和村落已經由騎士團和軍隊排查完畢,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和鬼祟的對象,現在只等被臨時雇傭的獵人部隊集結完畢,開始搜尋周圍的山林。
不管帶走蘿妮爾的是什麼人,獵人作為最後的王牌一定會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他們的照明彈能讓潛行偽裝的生物無所遁形,他們的追蹤術則能用來追捕偵測他們想要的一切獵物。
更何況現在已有的情報表明,帶走蘿妮爾的人是個偽裝高手,極有可能是一個熟練的盜賊。
獨身的盜賊很可能不好對付,畢竟他們除了那些藏匿變裝的小把戲以外,迅速脫離戰鬥和逃避打擊也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但他要是帶著蘿妮爾,大概會在獵人們的圍攻下選擇自保而放棄掉她。
奧德瑞格每日都會向契沙圖彙報進程,除此之外,他會在光明神像面前為蘿妮爾禱告很長一段時間。
……
蘿妮爾和貝特這幾天相處下來,發現他也不是特別惡劣,至少比剛開始好了很多。
他基本不會拒絕她合理的要求,比如拿一些野果來改善一下只有肉乾的基本伙食,當然代價也就只是在言語上調侃和捉弄一下蘿妮爾。
蘿妮爾確定他是一個不靠譜的另類紳士,她不能用神殿里的那些約束牧師和騎士的準則來衡量他,但她明白,他已經足夠尊重她了。
在這段時間裡,他們也像之前經過鷹身鳥人的領地一樣穿過一些其它怪物的地盤,蘿妮爾總是固執地要給他施加祝福,她覺得這是不可多得的實戰經驗,而且她不會告訴貝特,這是在為逃走後的生活未雨綢繆。
貝特每次都會說她多此一舉,但他卻又全盤接受,她已經不記得被他罵過多少次“蠢死了”。
不過也確實如此,她從來都沒有給貝特治療過,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一個牧師來輔助他完美的戰鬥節奏。
他們依舊在森林裡穿梭著,蘿妮爾靠著聖光的力量來保持基本的清潔,但她其實已經非常想念柔軟的床鋪和溫暖的蒸汽浴室了。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天的夜晚,蘿妮爾再次和他隔著一個小火堆面對面坐著。
“貝特,你能教我怎樣製造出一杯可以喝的水嗎?”
蘿妮爾從備用的柴火里抽出一根幹掉的樹枝,在地面上一邊胡亂畫著,一邊問他。
她見識過他念出咒語來召喚水元素以維持他們的水源供應,這也是貝特偶爾匿身的理由,他也會用那些水元素來維持身體的潔凈。
但他似乎並不想提起他修習奧術那段時間的經歷,蘿妮爾問過一次,他避開了。
“嗯?信仰聖光的小姐竟然也會對奧術感興趣。”
蘿妮爾知道他在嘲諷什麼,畢竟作為聖光代表的光明神和作為奧術代表的暗影神是對立的關係已經人盡皆知了。
“對,請你教教我。”
蘿妮爾的心中有個宏大的計劃,她的想法已經逐漸在轉變,既然她現在還沒能遇到合適的機會逃走,那麼她就要儘可能從貝特這裡挖出一些生存技巧。
要知道契沙圖並不會教給她這些。
她已經開始幻想完全脫離她原本身份的生活了。
沒有身為聖女的工作,沒有身為公主的責任。
更不用強行面對契沙圖和奧德瑞格,一個過於威嚴,一個過於激烈,蘿妮爾還沒能拿出同時面對兩個人的勇氣。
一切都會變得美好的。
不過她還沒想好怎樣解決魔癮的問題,最初想到這個的時候就會讓她泄氣,但現在蘿妮爾在幻想的時候總會避開它,然後心情就會好得出奇。
蘿妮爾的虛心和好學大概是她的優點,每次她放低姿態請求貝特的時候,他都會同意的。
就像現在,貝特開始教她一些通用的施法口訣。
他優雅的聲音緩慢地說著那些繞口的詞句,蘿妮爾看著他的口型,沒有打斷他,慢慢在心裡默念著。
然後他示範性地召喚了一個水元素,水滴很快在他的指尖聚集,像流沙一樣從他的手上滑落,卻在他的掌控下又漂浮回他的手心。
蘿妮爾也開始學著他的樣子說著不是禱言的咒語。
但奇怪的是,水珠並沒有在她的指尖上凝結,她看著貝特手裡的水元素繞過小火堆聚在了她的手中。
這也算是成功了吧?
貝特有些訝異地評論道:“看來你的天賦都浪費在了信仰聖光上,你更適合做一個法師。”
“我手上的水元素認為你有更加強大的魔力。”
蘿妮爾不確定這是否和魔癮有關係,她對來自貝特的讚美緘默不言。
可這足以讓她一下子失去了學習的興趣。
但是貝特還沉浸在做一個優秀老師的氛圍里,蘿妮爾的態度總能讓他找到莫名的滿足感,他繼續道:“要學難一點的嗎?得先會一些龍語。”
蘿妮爾知道大魔導師們精通龍語,而且很多龍都是天生親和奧術能量的法師,更別說創造了魔網的烏恩諾就是一條龍,他留下的很多法術都是直白的龍語。
不過既然提起龍語,就讓她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蘿妮爾開始轉移話題,盡量將他的注意力移到普通的聊天上面去:“貝特,能問你另一個問題嗎?”
“嗯。”
蘿妮爾想起在神殿的那天晚上,契沙圖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話,她只記得一些模糊的語句,也是他重複次數最多的,但她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向貝特複述了她記憶里契沙圖對她說過的話,只有幾個她能記清的音節。
蘿妮爾知道他不會說一些出格的東西,但她每每想起時,總會很好奇他當時說了些什麼。
蘿妮爾說得很慢,說的時候認真看著火光對面的貝特,然後問他:“貝特,你明白這些詞的意義嗎?”
貝特沉默地看向她,豎瞳緊縮而變得狹長危險起來,晃動的火光讓他的表情忽明忽暗,蘿妮爾不禁有些慌亂。
她遲疑了一下,訕笑道:“……我隨意聽來的,你別介意。”
貝特起身從她的對面走到了她的身前,火堆的光亮讓他蒼白的臉一面陷落在光明,一面陷落在陰影。
他不笑的時候真的會讓蘿妮爾有些畏縮和害怕。
他俯視著蘿妮爾,說道:“你再說一遍,我沒能聽清。”
她沒能預料到這會讓氣氛變得如此尷尬和拘謹,蘿妮爾偏過頭去,道:“貝特……算了。”
“不,我要你再說一遍。”
他的語氣有些強硬。
蘿妮爾只好再重複一遍,沒敢看他的眼睛,音調都怯弱了起來。
可貝特很久都沒回應她,久到蘿妮爾以為他根本不想再搭理她了。
這時,貝特才冷著聲音給蘿妮爾解釋道:“本意是熾熱的喜歡,或者是‘愛’。”
“而最後的一個詞指的是‘你’,簡單說來,你可以理解為……”
蘿妮爾在聽到的那一瞬間,表情凝固,但心臟卻顫動不已,竟然淚流滿面。
理智也轟然倒塌,她已然聽不進貝特後面說了什麼。
她慌張地偏過頭去,她的長發遮住了她失態的表情。
蘿妮爾清晰地記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契沙圖叫著她的名字,說著這些她聽不懂的龍語。
還有送她回去的時候,交到她手裡的那張草稿婚書。
而她都做了些什麼……
契沙圖大人……
她忽然很想念契沙圖,非常非常想念他,想念到想和他做愛,她不會反抗也不會逃跑,契沙圖對她做任何事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