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凄厲的尖叫和鳥鳴,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有一些溫熱的液體濺灑到了蘿妮爾的臉上。
她小心翼翼地眯著眼睛看向周圍。
一隻鷹身鳥人的屍體掉落在蘿妮爾的面前,她顯然是從背後遭受到了突然的襲擊,傷口只有脖頸上的一處,而且是致命的。
割破的血管被匕首的刃尖剔出,小小的傷口在噴濺了大片鮮血后還在汩汩地流著尚未淌盡的血,屍身上瞪大的眼睛看著蘿妮爾,翅膀上的羽毛還在風中顫動,她彷彿還在用她最後的一口氣喘息著。
臉上被濺到的血跡帶著新鮮濃郁的血腥味,混著鷹身鳥人本身的惡臭,反胃的感覺又泛了上來。
蘿妮爾強忍著不適,安慰自己這會是一場很快就結束的戰鬥。
漸漸地,隨著鷹身鳥人攻勢的退卻,夜刃豹的速度又提了起來,很快它就帶著蘿妮爾跑出了那群怪物的領地。
但她依舊能聽見遠處傳來的那些刺耳的鳴叫和尖嘯,可能又有更多的鷹身鳥人聚集了過來。
蘿妮爾坐在夜刃豹的背上大口喘著氣,乾嘔了幾下后終於感覺好受了很多,而她身下的野獸也察覺到他們已經脫離了危險,趴在地上安靜地休息,等待著它的主人歸來。
她一直看著她來時的方向,似是要望眼欲穿,但蘿妮爾的心此時卻無比矛盾和糾結。
蘿妮爾明白現在不是逃走的最好時機,就算現在貝特不在她的身邊監視著她,她也沒有那個信心能從剛剛那樣的戰鬥里全身而退,更不熟悉她現在到底身在何處。
逃走的想法一出現就開始催生滋長,她幻想著就這樣逃離,不去想未來和以後的打算。
她雖然依舊看著遠處還依稀可見的鷹身鳥人的領地,但心底卻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機會而興奮雀躍。
眉頭緊皺的少女正一臉擔憂苦悶的表情,雙手交迭在胸前,這是她平時禱告時慣用的姿勢。
徘徊了幾秒鐘,緊急的事態逼著蘿妮爾做了不理智的決定。
正當她準備跳下夜刃豹不顧一切地逃走的時候,她的身後傳來了耳熟的聲音及時阻止了她。
“在看什麼?”
心臟狂跳了一下,蘿妮爾只能慶幸自己還沒能行動,可她已經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僵硬地轉過身,她眼前的貝特自然是毫髮無傷,正笑看著蘿妮爾呆愣的表情。
硬要說這場戰鬥有什麼不完美的地方,也就只能算上他黑色的皮甲沾上了一些濺出的暗色血跡。
蘿妮爾下意識地掩飾著自己的心虛,她還沒能從剛剛差點被抓包的心情里緩過神來,蘿妮爾咬著唇,壓低聲音讓自己的謊話聽起來真切一點,她悶悶道:“貝特塔埃爾,我……很擔心你。”
貝特此時也靠坐在了夜刃豹的背上,在蘿妮爾的身邊,看著她憂心的有趣表情,回道:“叫我貝特。”
“哦還有,我早就想說了。”
蘿妮爾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很快貝特就接上了他自己的那句話。
他一邊用手指擦去蘿妮爾臉上快要乾涸掉的血跡,手套粗糙的質地和他的力道依舊讓蘿妮爾疼得皺眉,又一邊說道:
“我想說,你是真的蠢。”
“蠢死了。”
蘿妮爾被他這一通奚落弄得是莫名其妙。
但她也知道了他並沒有留意到她想逃走的意圖,鬆了口氣,不打算和他計較。
而貝特也不想多加解釋,蘿妮爾的撇嘴沉默又反駁不了的古怪模樣讓他心情不錯,將她攏到胸前,一副打算重新出發的樣子,打了個哈欠的夜刃豹也站了起來。
黃昏降臨,在太陽落下去之前他們必須找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
估計這次貝特沒能找到合適的樹,他們只能在地面上過夜。
準確說來,應該是沒能找到放置蘿妮爾的樹洞,她是這樣想的。
一團小小的火堆發出噼里啪啦的燃燒的聲音,晚餐依舊是肉乾和一些水。
貝特坐在蘿妮爾的對面,忽高忽低的火苗印在他蒼白的膚色上,他看起來依舊危險且警惕,畢竟他精通一擊致命。
他正在擦拭著他的匕首,而蘿妮爾正看著他的動作出神。
安靜的氛圍讓蘿妮爾想找他搭話,她也的確這樣做了。
蘿妮爾問道:“你的匕首為什麼看起來這樣奇怪?”
“你覺得這對匕首留下的傷口會是什麼樣的?”
他是真的喜歡把問題拋回給她,不過蘿妮爾並不介意,她覺得這是一副有意思的武器。
她想了一會兒,隨意回道:“會有很多種吧,總之不會像是匕首留下的傷口。”
貝特似乎有那個心情給她講故事,把擦拭好的一對匕首提起來展示給她看。
然後說道:
“我這一對只是名為‘弒君’匕首的仿製品,真品的主人是叫迦羅娜的半獸人,她是獸人和德萊尼的混血,一個傳奇的盜賊。”
“主手叫‘痛楚’,副手叫‘哀傷’,真品的‘弒君’有著自己的意志,那是來自另一個位面的惡魔,讓這對匕首秉承死亡的信念,迦羅娜的身心都被其掌控著。”
“她是個完美的刺殺者,即使殺人並非出自她自己的意願,無數領袖死於她的刀刃下,留下的傷口卻不能讓人辨別死者究竟是死於哪種武器。”ⓡοцsんцɡé.℃οⅯ()
蘿妮爾聽得很認真,但貝特講到這裡就打住了。
她不禁問道:“那真正的‘弒君’還存在嗎?”
“誰知道呢?這只是個故事而已。”
聽故事原本是蘿妮爾的睡前習慣,她聽完這半截的故事竟然都有些睏倦了。
她靠著身後的夜刃豹,半閉著眼睛和貝特說道:“祝你好夢,貝特。”
而貝特擦拭完他的那對匕首之後,又開始往他的煙槍里倒香料,蘿妮爾快要睡著的迷濛眼神只看見他在搖曳火光里的模糊動作,他似乎正在透過火焰看著她。
蘿妮爾已經快要迷失在她的睡意里,她睡著前的最後一刻甚至還在想貝特的經歷到底是什麼樣的。
因為她也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魔力,雖然微弱,但也證明了他曾研習過奧術。
有時間再問吧,說不定他還能給再給她講半個故事呢。
也許得等到他心情很好的時候,蘿妮這樣想著,她又聞到了那股甜膩膩的香味。
事到如今,她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覺得有些安心,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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