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沙圖將手放到胸口處,對奧德瑞格的禮節只做出了基本的回應。
他的視線直接越過了奧德瑞格,看向了身旁的蘿妮爾。
而蘿妮爾也敏感地捕捉到了有人在叫“契沙圖大人”,於是她本能地站直了身體。
還說了一句:“貴安,契沙圖大人。”
但已經意識朦朧的她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蘿妮爾沒能聽見契沙圖的聲音,又覺得非常奇怪。
所以她只能仰頭看著身邊的奧德瑞格,晃著他的手,小聲問他:“契沙圖大人在哪裡?”
兩人手腕上各自綁著的紅絲帶在微風裡又纏在一起,蘿妮爾的搖晃讓鮮艷的紅色看起來非常刺眼。
“契沙圖大人,如您所見,我們現在必須離開了。”
奧德瑞格緊緊地握住蘿妮爾的手,迎著契沙圖的視線,就像剛剛在集市裡的時候。
他不知道契沙圖對蘿妮爾說了什麼,但短暫的交流就能讓蘿妮爾心情低落至此,他很難想象契沙圖和蘿妮爾平日里能好好相處。
所以他得帶著她離開。
而且出於男人的直覺,他覺得契沙圖來找蘿妮爾並不是因為神殿的事情。
又也許摻雜了一些男孩的年輕氣盛,讓他想在別的男性面前宣示他對蘿妮爾的主權,更何況契沙圖是天天都陪在蘿妮爾身邊的人。
就是這種莫須有的敵意和嫉妒,讓奧德瑞格此刻無法把契沙圖看成一個長輩。
畢竟王室之間對聯姻的事情都沒有異議,他和蘿妮爾的婚姻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後奧德瑞格將蘿妮爾橫抱了起來。
突然雙腳離地讓蘿妮爾非常不適應,顫著聲音驚呼了一聲。
“呀——”
軟糯的聲音,嬌俏俏的,上揚的尾音顫抖著結束,同時又將溫熱的氣息撒到了他的臉頰。
蘿妮爾身上的香味讓這聲音又多了點誘惑的成分。
她沒有掙扎,但卻無助地伸出手,最後環住了奧德瑞格的脖頸。
蘿妮爾似乎覺得安穩了下來,在他懷裡甚至閉上了眼睛。
可奧德瑞格卻有些後悔他在衝動之下將蘿妮爾抱了起來,因為他覺得有些……熱。
不管是什麼原因,都在催促著奧德瑞格離開這裡。
但契沙圖沒有達到他的目的。
他伸出手攔住了奧德瑞格前面的路,冷峻的面色帶著他冰冷的審視,讓這個動作展現出了絕對的禁止意味。
契沙圖終於開口,叫了她的名字:“蘿妮爾。”
奧德瑞格懷裡的蘿妮爾聽到他的聲音就應激般地睜開了眼睛。
彷彿只有她知道這樣的稱呼意味著什麼。
連酒醉之後遲鈍的神經都阻止不了她內心深處反覆交迭之後的恐懼。
蘿妮爾稍微找回了一點理智,但酒精徹底激發了她的脆弱,眼淚又涌了出來,她將臉貼著奧德瑞格的胸口,無聲地哭著。
奧德瑞格的衣服被蘿妮爾的眼淚暈濕了,面色也冷了下來:“契沙圖大人,現在並不是和蘿妮爾說公事的時候。”
“我想,比起見到您,她更想和我一起回王宮。”
說罷,他直接繞開契沙圖。
但蘿妮爾卻在這個時候掙扎了起來,她低聲道:“放我下來吧。”
奧德瑞格執意不放,往王宮的方向走著。
“奧德瑞格……”蘿妮爾用軟軟弱弱的氣音央求道,“放我下來,好嗎?”
他終究是拿蘿妮爾沒有辦法,將她穩穩地放在了地上。
然後她頭都不回地小跑了幾步,跑到了契沙圖身邊。
蘿妮爾側身看著陰影處的奧德瑞格,有些不忍心,道:“奧德瑞格……抱歉,我……契沙圖大人那裡還有些事情要我幫忙。”
“蘿妮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奧德瑞格似乎在用他最後的耐心和蘿妮爾對話。
契沙圖上前一步,將蘿妮爾護在身後,對他道:“這和你沒有關係。”
蘿妮爾很清楚,她現在的一言一行已經是對奧德瑞格尊嚴的羞辱。
她也想和他一起回王宮,可她不能,真的不能。
蘿妮爾站在契沙圖身後,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楚楚可憐的眼神讓她看起來才是最受傷的那一個,她怯懦道:“奧德瑞格……抱歉。”
“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王都治安官所轄的巡邏隊很快會過來的,他們會送你回去。”
“祝你晚安好夢。”
奧德瑞格此時好像已經不屑於擺出那些虛浮的溫柔了,他深深地看了蘿妮爾一眼。
“沒關係,你總有一天會告訴我的。”
淡淡的光芒在他手中湧現,然後遠處傳來悠長的一聲象鳴,他的雷象遵循主人的命令找了過來。
蘿妮爾目送著奧德瑞格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礙事的人終於有自知之明地離開了,這讓陰鬱了一整個晚上的契沙圖稍微平靜了一點。
“好了,殿下,您應該有很多話要對我說。”
契沙圖耐心地半跪在蘿妮爾身前,平視著她的臉。
哭腫的眼瞼,沾濕的睫毛,她的眼睛里終於只剩了他一個人。
這般柔弱可憐的模樣,她剛剛毫不吝嗇地展示給了另一個男人。
奧德瑞格為她說的每一句話,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說明了奧德瑞格已經折伏在了蘿妮爾的美麗之下。
和他一樣,但是他不允許。
龍在發情期期間對配偶的佔有慾極其可怕,他以前對這嗤之以鼻,但現在看來自己和他的那些同族無一差別。
雖然因為他和光明神的關係可以讓他免受發情期的難堪,但他想如果可以,在集市的時候,他就已經殺了奧德瑞格。
契沙圖對此毫不懷疑。
蘿妮爾咬著下唇,眨了眨眼睛,一句話沒說出來,只是從嘴裡哼出了幾個字。
“契沙圖大人……”
唯唯諾諾的,好似可以任他懲戒處罰。
這不夠,當然不夠。
他對蘿妮爾自作多情的忍耐反而差點成全了她和另一個男人,這讓他絕對無法接受。
契沙圖看著蘿妮爾,沒有理會她明顯的示弱,道:“殿下,您還有做選擇的機會。”
“您是和我走,還是想回王宮?”
他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溫存可言,蘿妮爾當然想選後者,但她擔不起也不敢想象那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她傾身,主動拉進了和契沙圖的距離,睫毛垂了下來,掩蓋住了她眼底的虛妄和假意。
“契沙圖大人,蘿妮爾今晚……是您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