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啪。”
“肝不要了是不是?”
青白骨瓷的碗落在桌面,葯湯微微蕩漾,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葯香。煙剛掏出來聞了下,手背卻又一疼,被人打落了。
絲絲的疼。喻恆靠在椅子上,甩了下手,咧了咧嘴。
“你也要少抽。”
白裙拂過,女人已經走開了,把一碗同樣的葯膳放在了對面,又低聲說一句。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哥哥就坐在了對面,垂眸嗯了一聲。
湯盛完了,女人撫弄了下裙子,在對面坐下了,和哥哥靠的很近。她又伸手給自己盛了一碗湯,眉目姣好。小餐廳里勺子輕微碰撞,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好像一切正常。
打人的時候氣勢很足。端茶送水的態度也很端正。對面的女人已經端起湯喝了一口,嗯了一聲,又抿了抿嘴。喻恆挪開眼,也端起湯喝了一口——入口的是媽咪的愛。
三十歲的兒子當然也可以有媽咪的愛。
這是媽咪從伯母那裡討來的藥材。
不錯。滿口葯香。他又垂眸看了看湯麵,色澤清亮,一塊J肉沉底,又有幾根蟲草和一塊看不出是什麼的藥材。
他舔了舔嘴唇。γùzんǎǐщùVǐρ.čом()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對面的哥哥在問,臉色如常,但仔細看看,好像又似乎還有些不好。
“這不放風嘛,”這也是他的家。喻恆靠在椅子上,態度輕鬆,“我給An股s買了玩具——咦我拿來的盒子呢?”他扭頭看看,這才終於想起了自己帶來的東西。
“嗯。”對面的男人嗯了一聲,沒有深究的意思。他垂眸端起湯碗喝了一口,旁邊的女人側頭微笑的看著他。
剛剛這種如附骨之疽的不對勁的感覺,他這大半天的,終於高明白是從哪來的了。
這兩個人現在的表現過於的膩歪了。比如坐的太近——視線微微瞄過兩個人的距離,又挪開了。清了清嗓子,喻恆又端起湯喝了一口。沒有煙抽,手指有些癢。
連月現在坐在老四的右手邊,離得那麼的近,近到老四拿著筷子的右手已經有些不便。老四也老神在在的,一動不動,不知道往外面挪挪;再比如剛剛女人那種眼神,喝個湯而已,至於要用這種眼神看他?
有些膩歪,過於造作。
像他這樣的男人,就不喜歡這種眼神。要是哪個女人敢坐旁邊那樣盯著他,他非給她一巴掌不可。
“哪天營地開放日,讓An股s去我那邊玩一玩。”靠在椅子上,他又說,“這一天天的,把他關在狀元苑怎麼行?”
對面的哥哥果然側頭看了一眼旁邊,連月抬頭來看他。喻恆咧嘴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說著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疾風出勁草,沒有摔打怎麼能長大?男孩子要動起來!去我那邊,感受下男子漢的氣概!”
“啪嗒。”
門關上了,又反鎖上了。某個欲言又止又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眼睛賊亮亮的男人被鎖在了門外。屋內房間明亮,連月吐了一口氣,又看看旁邊的男人。
男人站在原地,側頭在看她。燈光落在他俊美的臉上和雪白的衣領上,薄唇緊緊的抿著,他沒有說話。
女人走了幾步,伸手去解他脖子上的領帶。今天是他自己挑的領帶,銀黑斜條紋。他站在原地,低頭看她,任由她的手指在他的脖子間拂動。
“你是不是還要說什麼?”
卧室里響起他的聲音,低低的,似乎壓抑著什麼。
落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微微的頓了頓。
“我想著好久沒過去了,就過去看看。”女人抬起頭笑,燈光落在了她的眼裡,她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衣領上,指尖觸碰著他的肌膚,“沒想到喻恆居然來了——”
男人緊抿著嘴,低頭看她。
她看著他,眼裡亮晶晶的,吐氣如蘭,“還說叫你回來的時候順路去接我。”
他沒有說話。
“你就住這裡。”
最後他開口,是前所未有的放重的聲音。他伸手拿下了他的手,緊緊握著,握得她疼痛。
“我說過了,不要去那邊。”他看著她,又說了一次,“就住這裡。”
女人抬著頭,看著他的眼睛。
他看著她。
“好。”她突然又笑了起來,伸手攬著他的脖子,“就住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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