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被人罵了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女人就在面前,個子其實不算高——才到他的胸膛。
人小。瘦長瘦長的。
起床頭也不梳,披頭散髮的。這個女人一向這樣,仗著自己略有姿色,正正經經打扮出來給他看的也就幾次;有些人品味不怎麼樣。臉倒是漂亮。現在她手裡拿著牙刷,還在拿圓眼睛瞪他。
男人的視線又挪過她的綠睡衣,然後又挪開了。鬆鬆垮垮的,和性感亳不沾邊,他現在一點吸奶欲都沒有。
還敢罵他。
從來沒人敢這麼罵他,尤其是這十年。不過好男不和女斗,他大方的表示了原諒。嬰兒還在手裡踢著腿嚎哭,意圖很明顯;男人托著嬰兒,又轉身到了卧室,身後的洗手間傳來了毫不客氣的關門聲。
他皺了眉,又回頭看了看。門果然已經關上了。樓下已經有了人聲,又有汽車到大的聲音。抱著漸漸又收了聲的嬰兒,男人走到了窗邊低頭一望,樓下的空地里已經有了幾輛黑車,又有一些黑衣卓卓的人影。
“叫爸爸。”
沒有理會這些為自己忙活的人,男人又回到床邊,把嬰兒放在床上,又開始陪嬰兒玩這個自己唯一會玩的遊戲。小傢伙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手舞足蹈的躺在床上,小傢伙看了看面前的這個黑大個,又癟起了嘴,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人心軟——可是到底還是沒有哭出來。
“啊!”她只是又喊。
洗手間的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女人已經換好了衣服。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頭髮挽了起來,塗了淡淡的口紅,弱腰拂柳,眼睛明亮,看起來格外的漂亮和g練。日光越來越亮,女人沒有管忙活的男人和嬰兒,大步走到窗邊,一把拉開了窗帘。
陽光透了出來,卧室一下子亮了幾度。
樓下靜待的人和車畢現。
低頭一望,女人的手放在玻璃上,呀了一聲。房間里的氣味古怪,有什麼液體在房間暈悶了一晚上,那味道簡直讓人難以言表。
本來是想開窗透氣的。
她昨晚其實沒有全部沖馬桶。男人的液體抵著她的腿噴射,糊了她一個腿心。內褲遮擋處的那塊薄布一片黏糊糊的濕滑,就連她的毛髮上也都沾染了一些濃濃的h褐色刺鼻液體。重新洗澡;那內褲早就不能穿了,她也不想再要,只是脫下來丟到了垃圾桶里。本以為一晚上的時間味道應該散了,沒想到今早一進洗手間,還是那麼濃郁。
她站在窗邊,樓下的人似乎也察覺了什麼,有幾個已經在抬頭凝望。
“你怎麼還不走?都來接你了。”
到底沒開窗,她又扭頭笑,退了幾步離開了窗戶。小嬰兒聽見媽咪的聲音,癟了癟嘴,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母親走到了床邊,把這個委屈透了的小傢伙抱在了懷裡,小傢伙哇哇的哭了幾聲,那委屈的神情,簡直讓人心都化了。
“不急。”男人只是說,站在床邊,看著她去拿手機的手。
“別人都在下面等了啊。”女人坐在床上,笑著摸出了手機,然後解開了鎖,摁開了什麼。
一個女人罷了。
其實,昨晚的事,在他們這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要不一起好了。”他突然又說。然後看見了女人抬起的臉,微微挑眉,有些驚訝。
漂亮是漂亮,不過他不是愛色的人。他追求的,是思維通大的大世界——一般人不懂。也不需要人懂。
嬰兒的哭聲漸漸小了。
“祖墳那邊都是鄉下,”他難得耐心解釋什麼,“路窄人稀。你老跟在我後面很顯眼,反而有問題。不如乾脆一起去——”
也沒什麼。他一向為所欲為。
“那怎麼去?”女人睜大了眼睛,手指點了一下手機,笑了起來,“要不我和寧寧都不去了,在這裡等你。”
撥號的鈴聲響起,他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女人,她和她抱著懷裡的嬰兒。她的手機屏幕向上,他看見了上面很大的兩個字,“念念”。
房間安靜,只有撥號的聲音。
鈴聲響了很久,沒人接通,然後自動掛斷了。
“幾點了?”她低頭看了看手機,自言自語。
“他還在忙吧?”他說。
女人嗯了一聲,想了想,拿著手機開始打字。她發了什麼,然後又撥了一次,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喂。”那邊有人說話,聲音低低的,有些沉悶。他看見她笑了起來,拿起了手機,又晃了晃頭髮。
他挪開了眼。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簡直心無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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