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多在S城待幾天。”
“不打擾了,我還要回去。馬上要高考了,學生還在等我。”
“戴老師……”
“我的序可趕緊了。”
“好的。”連月笑意盈盈。畢業十多年了,又一次回到了學校被老師催作業的時候。
“有空再回學校坐坐。”老師又笑。
“好。”學生笑。
“陳教授我回去請學院來發函,”戴師公握著陳山的手,臉上有些紅,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熱的,“E大能請到您來講座,真的是蓬蓽生輝……”
接近兩三點的時候,賓客開始陸續告別。送走了同事,連月站在門口,挪了挪腳,覺得有些微微的疲憊。整個宴會進行了三四個小時,她如今還滴米未進。如今她的前方和旁邊,爸爸和季念站在門口再次握手送客,身影頎長又穩重,是站在她面前的人。陳山也在她的旁邊——擋住了另外一個方向。天意的幾位受邀高管也在,正站在門口幫忙送著別。
主人家禮數已然十分周到。
向坤早一步已經離開了,他和爸爸握了握手,又季念也握了握手——看了看她,一句話沒說。
宴會廳慢慢的,一點點的空曠沉寂了。
服務員出現了,開始沉默的收拾著桌面。
“姐姐我也回去了。”
到了最後,陳山也離開了。高管也陸續告了別。連月站在一邊,看著爸爸把季念喊到旁邊說了幾句話,匆匆離開了。
“我們也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
托馬斯會帶著幾個傭人在這裡完成最後的工作。辦公室的比illy會完成最後的結算。連月站在大廳門口,看著大廳里花朵和飄蕩著的氣球。25桌,一桌最後定的39999。林家的菜式點心豐富,口味是她選擇的,更偏向了浙菜——寧寧的百日宴,到底是這麼結束了啊。
那個人昨天見了爸爸和季念,又說了什麼?
“我想先去海灘走走再回。”她看著他笑。
剛剛忙的都沒有時間出來走走,她只是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看見了幾個女賓在這邊玩耍拍照。現在喧鬧已盡,這一片已被林家封鎖,如今一片海灘,空曠無人。
風景很好的,她說第一次來這個酒店。
“一起。”男人低頭看她。
沙灘軟綿。高跟鞋踩在上面,有些陷落。海風又吹亂了發。連月蹲下解開了鞋子——男人站在旁邊,又伸手,把她的鞋子接過去了,神色自然。
赤腳踩在了沙灘上,起身的時候,女人俯身抓起一把沙,又慢慢的鬆開手指,看著沙粒隨風飄遠了。
“我記得以前在J國的時候,你來看我,我們也是在沙灘上走啊走,”沙粒都散落了,她拍了拍手,又撩了撩發,抬頭看著他笑,“那時候還有夕陽——這又都七八年了。”
“是啊。”男人看著她的笑臉。一縷青絲遺落在她的臉龐,他慢慢伸手,幫她縷到了耳後,聲音低低,“我那時候每天都在想,什麼時候你才肯嫁給我。”
女人笑了笑。
明明他才是天之驕子,龐大資本帝國的繼承人。每次他來,私人飛機都是降落在J國機場,一天的停放費用比她一個月的收入還多——她都會覺得彼此差距太大。
好像每次他來,都會是最後一次一樣。
那時候他的那些風流情史,連彼岸都會看的到——現在少了很多,可偶爾還是有。
男人總是愛玩的。
“如今還有瞭然然,”
她抬頭,看見他的側臉那麼的平靜,“也不錯了。”
她沒有說話。
“有時候覺得然然一個太少,”他就在旁邊,慢慢的走,或許風太大,他抬手攬住了她瘦弱的肩,“有時候又覺得已經夠了。”
“我再努力多生幾個。”走了幾步,她又笑。爸爸今天當著賓客催生,她懂他的意思。年紀大,也是當年爸爸就是嫌棄她的原因之一——這樣的家庭,總是喜歡多子多孫的。
風一時又大了起來,吹動了她的裙。男人攬著她的肩膀,熱量從他的身上傳來。
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信息傳大的聲音。
她沒有看。
等兩個人一起散步回來,她坐在沙灘邊的躺椅上,抬著腿,任由他蹲下,一點點的幫她拍乾淨了腳底的細沙。男人的臉就在她的面前,那麼的專註,一如以前。
她摸出了手機,是一條新的信息。
“如果那時候你肯跟我走,今天站在台上的,會不會是我?”
拿著手機,她看著文字眨了眨眼,到底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腳被人放在了鞋子里,手機被人從手裡抽走了。
“向總今天真是喝醉了,”剛剛拍過她腳底的手指,現在握著大紅色的手機,男人垂眸看了看,哼了一聲,手指在屏幕上微動了幾下,又快速的把手機還給了她。
“連月他什麼時候又要喊你走?”他低頭問她,眼睛黑亮。
屏幕上一片空蕩,是信息已經被刪除了。女人搖搖頭。
“十多年前了。”她咬唇笑。向坤今天出現在這裡,本來就已經讓她吃驚。
男人看著她的笑臉,沉默。
“你走不了的。”他聲音平靜,“走了我都要把你抓回來。然然怎麼辦?寧寧怎麼辦?你都不管了?向坤自己都有三個孩子,香江還養了一個——”
他明明是不喜歡背後說人閑話的人。
女人抬頭笑笑,拉住了他的手,打斷了他的話。
“我才不走,”她抬頭看他笑,“念念你最好,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想著嫁給你。我才不走——你也別想趕我走。我要哭的。”
男人低頭看著她的笑臉。
白袖紅裙,肌膚雪白,精緻的鎖骨和脖頸。
美麗,情趣,又風情萬種。
昨晚他按著她。她趴在他身前,又咬他那麼緊。一般的女人做不到她這樣——哪怕不是傳統的婦道和道德,可他無法欺騙自己,明明是身心都喜歡的。
“以後我忙的時候,你就算帶著寧寧去看大哥,兩三天什麼的,我也可以接受,”臉色雖然有些不好,可他到底還是說出了口,“再不然你找老五陪你。我們總算是一個媽生的。你再和向坤再扯什麼?”
“真沒扯,”她笑,又去拉他的手,“要不我把他刪了?”
男人默了默。
“那倒也不用。”任由她拉著手,男人低頭看她,喉結滾動,“也沒有日日防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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