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居然一百萬字了)
日子,總是要過的。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除了這首,我記得還有一首另外的詩,”
男人坐在花廳的椅子上,看著女人穿著青衫和圍裙在忙碌,糯米粉在她手裡揉捏,變幻著形狀。他手邊的茶杯里煙氣騰騰,杯里水窩旋轉,是青綠透亮的好水色。女人放下了麵糰,往盆里加著綠色的蔬菜汁,還在笑,“是哪首詩來著?我想想——梨花風起正清明,遊子尋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萬株楊柳屬流鶯。”
男人嗯了一聲,端起茶杯吹了吹,又垂眸抿了一口茶。入口甘甜,回味清香,這是今年新到的明年龍井。昨日出差歸來,這茶也送了來。今天天氣也好了起來,正好快到清明——
他放下了茶杯。
母親一大早來了電話,說今年不回了,讓他自便。
父親也不回。
父母都不在,這個重要的節日已經顯得不是那麼傳統了。又或者父母已經漸老——卻總該有代代傳承。有些老傳統還應該在。連月倒是得了媽咪的吩咐,一早起來就在這裡做著青團。
這是季家的傳統。
當家的主母,總是要在節日親手做些東西的。
“一,二,三。”
廚房早備好了原料,現在綠綠團團的糰子也已經揉了幾個,擺在竹編的屜子里格外的喜人。女人站在桌邊數,“十一,十二——念念你今年吃幾個?”她突然又抬頭看著笑,“去年你好像是吃了四個。”
男人點點頭,又喝了一口茶,嗯了一聲。她還記得他的食量——本來就該記得。她站在桌邊低頭看著,聲音又傳來,“你腸胃不好,今年我也給你準備四個好了。嗯,我也吃四個,然然今年給他準備一個。這個不好消化,他吃半個就好——”
一邊說著,她又一邊揉了一個糰子,“到時候再給媽拿六個去。家裡祭祀的,再準備兩屜子——”
沒有別人了。就這些人。
男人聽著她的碎碎念,放下了手裡的茶杯。他看著女人低頭安排的模樣。不遠處的翠竹已經長的很高了,正在隨風微微擺動。夏天來了,假山的青苔又長了很多——yūsんūωūЪìz.čΘм()
“不再多做一些?”他突然說話。
“啊?”女人抬眼看他。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看她,面無表情。
“夠了吧?”她看了看面盆里,裡面只有一小坨糯米面了,翠綠翠綠的一小團,“這都四屜子了,去年爸媽在,也才只做了這麼多——”
“不給陳教授送些去?”他說。
女人扭頭看他。
男人也在看著她。
“啊,他就不用了——”
盆里剩下的這團翠綠突然就刺眼了起來,連月後背突然有些發緊,只是笑,“他們學校應該有送的吧——”她咬了咬唇,放低了聲音,“你們公司是不是也要送?”
是不是不該這麼回答?只是他突然問——
“他和你說的公司送?”
男人皺了皺眉,靠在了椅子上。他看著面前的女人,面無表情,聲音沒有什麼意味,“天意從來不送這些。不過只是放天假罷了。”
女人不說話了。只是低頭看著面前的屜子。髮絲在耳邊飄蕩。
“你要做就做,”端起了茶抿了一口,他的聲音平穩無波,“不然你也記掛著。等蒸熟了,就讓Thomas安排人給他送去——”
“哎呀。”
“也省的他惦記。”
“正常的交往也沒有什麼,”他吹了吹茶葉,垂下了眸,“連月你身體不好,寧寧也離不得人,你就不用專門去跑那一趟了。”
“這個——”
“或者明天開會,”他頓了頓,又抬頭看她,面色無波,“我讓人帶去公司給他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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