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咳嗽從背後傳來,那麼的近,似乎就在身後,連月全身一抖。吐出了口裡的這口煙氣,她拿下了煙頭轉過了身。男人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後,正低頭垂眸看著她,眉目英俊,面無表情。
“念念——”
抬眼看著他的臉,女人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走廊,走廊曲折漫長,空無一人。
他們——看完孩子了?
“哪裡來的煙?”
男人似乎沒有察覺她探究的視線,只是站在那裡,低聲發問。
“嗯,是——”
“打火機呢?誰給你的?”
“嗯,是——”偷的。
“連月,”他卻一把抱住了她,抱得那麼的緊。他的手勒著她的腰,勒到她快要不能呼吸。
他的呼吸起伏,頂著她的胸膛。他想說什麼,可是,他抱了她很久,又什麼都沒說出口。
夏(15.那位不懂經濟)
15
“啪嗒。”
火光又串起。
“哪裡來的煙?”男人聲音平靜。
“額——喻恆給我的。”
有人出賣朋友出賣得毫無心理壓力。
“他還抽煙?”是男人的聲音響起,音調沒有什麼波動,“他不要肝了?”
女人嘿嘿的笑了一聲,沒有替某個無辜的人辯解。
煙霧騰起,慢慢掠過了誰的臉。
“念念你也給我抽一根——”女人的聲音突然又響起。
走廊盡頭的露台上,一男一女對向站著,男人眉目英俊,身段頎長,左手攬著女人的細腰,嘴裡還叼著一支煙。女人靠在他身上,抬眼去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又伸手去他身上亂摸。
“沒有了,最後一根。”男人一動不動,任由女人的手在身上遊走。
“騙人,剛剛你都還有?”
“就是最後一根。”男人站在原地,女人的手已經鑽到了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煙盒,她靠在他懷裡,低頭打開盒子,果然空空如也。
“呀。”她的頭髮就在胸前,把手裡拿著的空煙盒給他塞回去了,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你還抽煙,”凝香軟玉就在身前,男人垂眸看她如瀑的黑髮,“奶不餵了?”
“後天再喂。”女人抬起頭,燈光落在了她的眼裡,她的笑容是那麼的明亮和溫暖,“那念念你這根煙給我抽一口——”
“不行。”男人咬著煙說話,煙灰飄落在了她的黑髮和白色的大衣上。
他抬起右手,把煙取了下來彈了彈煙灰,又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髮和大衣。
“就這一口。”
任由他的手落在自己的頭髮上,女人又笑著伸手去搶他手上的煙。男人的手抬了抬,她的手也跟著上來——幾次之後,男人頓住了手,到底讓她把煙拿去了。
剛剛在他嘴角的煙頭,現在被她含在了嘴裡。粉唇微微的咬著——是肌膚和煙頭的親密接觸,男人垂著眸,“你奶不餵了?”
“知道了知道了,”咬到了煙嘴,女人貪心的吸了一大口,又抬頭咬著煙頭笑,“念念你對我最好——”
男人低頭看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吸了一口,又伸手拿過了她嘴角的煙放回了自己嘴裡。
“念念我再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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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
“最後一口。”
“行。”
“這還有一點——”
“不行了。”
“行的行的。”
“我抽完了啊——”
男人低頭看著她。燈光從走廊撒入,落在她臉上,高低起伏,像一幅畫。
他沒有說話。
煙頭終於滅了。
抽的凈凈的。一直到了過濾嘴。女人丟下了熄滅的煙頭,是戀戀不捨的模樣。
“走吧。”煙抽完了,男人喉結滾動,又轉過身,拉起了她的手。
“去哪裡?”走了幾步,她突然低聲問。
男人側頭回看她。女人也抬頭看他——他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們還沒走。”過了很久,他終於開口。
“不過快了。”頓了頓,他又說。
“如何解決地區經濟發展不均衡的問題,也一直是央府關心的問題,”小廳里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十分溫和,“現在央府一直在試圖發展中西部經濟,但是現在某些企業的經營模式,是不是反而嚴重加劇了人才和稅收往幾大城市虹吸的現象——”
“說起來這個,我還記得那天好像聽說,那個公司的那誰誰不是還炮轟過政府?”
是喻恆的聲音傳來,居然沒有以前的弔兒郎當之色,“說每到一個地區,當地政府就要求他在當地註冊一個公司——影響了它的發展來著。”
連月被人牽著手進入二樓小廳,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聊天的兩個男人。喻恆黑著臉,穿著軍靴,支著長腿靠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另外一個人也坐在沙發上——穿著棕色的絨衫,面色含笑,手裡還夾著一直煙,煙氣裊裊。
桌上已經擺著了一壺茶水和六個茶杯——其中兩杯已經添了茶水,熱氣騰騰。
“大哥。”
他們的進入打破了房間的熱鬧,季念神色平靜,喊了一聲大哥。穿著絨衫的男人微微嗯了一聲,又看過了弟弟的臉——
視線又滑落在了女人被人緊握的手上。他收回了視線,面色不露,只垂著眸輕輕咳嗽了一聲,俯身摁滅了手裡的煙。
“事出反常,必有因,”
煙頭在煙灰缸里摁出了黑色的印記,男人又靠回了沙發上,垂著眸繼續剛剛的話題,“各地政府為什麼這麼做?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按以前的模式,”男人沒有看剛剛進來的女人,“各地的人民,在當地工作,收入,消費,各個環節交的稅,基本也是當地政府收取——稅收一直是各地財政的重要一環——當地政府收了稅,再在當地進行再分配,不夠的央府再劃撥劃撥,這也算是一整個閉合的循環。”
“但是現在的模式,當地人的很多消費活動都在網路上——當地人消費產生的稅收,如果都全部彙集到了網路公司總部所在的異省,那當地政府的稅收從哪裡來?所以各地政府會有這種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方便管理也是其中一個方面。”
“你要說保持現狀,讓異省多上交稅收,讓央府重新分配——”
“現在網路上已經有了一些聲音,認為是沿海幾個城市交的稅,養活了內陸,”男人抬起手咳了咳,手腕上的紅繩和那陳舊的錶帶若隱若現,“這不是什麼好現象。人才和資源都虹吸走了,反哺也是應有之義。”
他們說的什麼,她也不明白。連月鬆開了季念握著的手,俯身多拿了一個空茶杯在他面前翻轉放好,又提起茶壺,慢慢的開始給他們斟茶。主位上的男人已經放下了手,視線落在她耳邊飄蕩的髮絲上,“還有人說那位不懂經濟——那位哪裡是不懂經濟?那位只是不想懂他們那套經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