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 - 春(24.一聲嘆息)

24.
剩下的這半夜,竟然睡過了頭。
連月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裡還看見了很久很久不見的母親。明明她都已經三十五,母親卻依然還是二十多歲的模樣。母親說,連月啊,你爸爸不在了,你還是讀書吧?要是成績不好你就去市裡做工。心裡的惶恐又蔓了上來,連月又覺得恐懼環繞了自己,她聽見自己說,沒事的媽媽,我現在已經上班了啊。沒錢我們就一起喝粥吧,一天兩頓也夠活了啊。
夢境迷迷糊糊,凌晨六點半連月卻又被寧寧的哭聲驚醒。小傢伙躺在嬰兒床里捏著拳頭漲紅了臉,哭的撕心裂肺。連月披頭散髮的坐了起來,把她抱在了懷裡。
尿不濕已經鼓鼓囊囊,她先給小傢伙換了尿不濕,又抱著她解開了衣扣。小傢伙腦袋蠕動了幾下,準確的找到了奶頭,張開嘴含了進去。
哭聲終於消停了。
連月披頭散髮的抱著寧寧,感受著乳頭上的啜弄,又想著剛剛的那個夢。母親一直是很少入她的夢的——昨晚一見,竟然她老人家還難得的頭腦清楚了一回。母親昨晚來,是要告訴她——是要告訴她,得省著花錢了吧?
嬰兒車裡另外一個小傢伙還睡得正香。昨晚半夜這裡來過了人。連月低頭看著吮吸著奶頭的小女嬰嘆氣,她哪裡也不會去的。
這裡就是她的家。
是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只是現在她休假,尚且可以堅持一段時間,可是到時候上了班——
她現在也不想去想這麼遠的事情。
半年之後的事情,半年之後再說。她需要面對的是眼前的困難。
喂完了寧寧,又抱著小傢伙逗弄了一會兒,連月起床去了廚房煲上了小米粥。拉開了客廳的門,她又去陽台看了看——下了好幾天的雨現在已經停了,外面涼意浸人,溫度好像又降了幾分。現在又起了一些霧,對面的那一片別墅區已經全部都淹沒在了黑暗中的霧氣里,只餘三兩點星火。
她沒有再看,而是又回了屋子眯了一會兒。
九點左右兩個小傢伙都醒了,又是一番鬧騰之後她抽空吃完了早餐,把然然放在了地上讓他自己玩玩具,連月坐在沙發上,終於有空拿起了手機。
這段時間沒有人再找她。
微信里也一片安靜。她點開了“念念”,裡面還是她前晚上發的“對不起”。
他一直沒回。
小季然還在旁邊舉著手快樂的跑來跑去,連月放下手機,扭頭看他。
是她的孩子。
“你好呀。”
女人穿著睡衣汲著拖鞋提著垃圾袋來到電梯門口,門口已經站了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女人。黑大衣女人推著雙座的嬰兒車,車上依舊是兩個孩子——那天放下的帘子已經拉了起來,一個小女嬰剛剛出生的模樣,帶著粉紅色的絨布帽子,正閉著眼睛睡著正香;大些的小男孩兒醒著坐著,正踢著小腿兒晃著手裡的水杯,東張西望。
女人推著嬰兒車,身材是那麼的修長美好——黑色大衣衣料筆挺光滑,在她身上服服帖帖。她戴著墨鏡,脖頸挺直——
怎麼還戴著墨鏡?
提著垃圾袋的手不自覺的稍微往後靠了靠,她有些怕弄髒了她的衣服,看起來很貴呀。
“你好。”
女人側過頭來,對她笑了笑,回應了她的招呼,聲音動聽。
“這是你的小孩?”穿著睡衣的女人低頭看了看兩個孩子,“這麼小,才剛滿月吧?”
“剛滿月。”女人笑了笑,又隨手把帘子拉了下來,遮住了女嬰熟睡的模樣。
“別受風了。”她聲音溫柔的解釋。
“是呀。”
倒垃圾的女人也關切的點點頭,“這個天兒回寒了,可得小心些。”
黑大衣女人笑了笑,沒有接話。電梯還有一會兒才到,提著垃圾袋的女人看了看撲騰著腿的孩子,又問,“昨晚是在敲你的門吧?”
“什麼?”女人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又側頭來看她。
“昨晚我聽見有人敲門來著,”
電梯門開了,提著垃圾的女人後退了半步,再次讓她先推著車進去了。
“謝謝。”黑大衣道了謝,聲音溫柔。
“你沒開門吧?”她又說,“有些人是這樣的,一點響都聽不得。這個房子不隔音——房價都那麼貴了,還偷工減料。我家也有個奶娃,以前也是,天天投訴我來著。”
“哦。”黑大衣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電梯里沒有人再說話。只有電梯廣告重複播放的聲音。
下了兩層樓,電梯門開了,上來了一個中年大叔。他一直拿著手機打著電話,好像是說要賣房子——說著740萬我不賣之類的話。
又下了兩層,又上來了兩個年輕姑娘。她們似乎認識的,一直說著話。電梯很小,連月還推著一個雙座的嬰兒車,電梯里大家東側西站,已然十分局促。
“我幻滅了我幻滅了,”
穿著白大衣的女孩拿著手機,“芽芽你看,季念居然真的出軌了——”
“真的假的?不會是炒作吧?”另外一個湊過去看,“和誰?”
“和李芊芊,拍《二公主傳》的那個。你看看,季念都給她拉車門了,還能有假?”白大衣把手機遞了過去,“照片這麼清晰的。”
“不是說季念結婚了,老婆好像還是外交官?”這個叫芽芽看著手機也嘆氣,“唉——這世道。那天不還說他夫妻恩愛嗎?”
“有錢又帥的花花公子,哪個不花?”白大衣說,“這些話你也信?都是騙人的。哎呀,季念也出軌——我今天一天心情都不好了呀。”
不過只是一個隨口一提的八卦罷了,沒有引起一絲波瀾。電梯很快到了,眾人魚貫而出,連月推著車子,慢慢走在了最後面。
昨天已經在屋裡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出門,現在雨已經停了,她本來是準備推著孩子出來呼吸下新鮮空氣的。
她摸出了手機。
這兩天忙的天昏地暗,連睡覺都是奢侈,她沒空看娛樂新聞。
“重磅!一線小花和j家大少酒店恩愛約會,大少早晨體貼開門秀恩愛。”
點開了app,連月拿著手機,看著手機上佔了小小一角的照片。她甚至都不用輸入關鍵字——能在電梯里也聽到,這個消息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炒作,現在儼然已經火爆了全網。
是酒店門口的照片。
畫質陰暗。男人站在車前,西裝革履。他嘴角含笑,用手扶著車門,十分紳士。一個女人身姿婀娜,穿著長裙披著羽絨服,一手提著裙子一手捂著穴口,正款款往車上坐。
是真的開了車門。
難得見他這麼主動一回。
小傢伙還拿著水杯在推車裡撲騰,連月站在大廳,低頭看著手機。她點開了那幾張偷拍照其中的一張——放大。
他含笑的嘴角那麼的清晰。6
只是好像又更陌生了一分。
溫潤疏離,風度翩翩,好像這才應該是他本來的模樣。
“昨日早上九點左右,有人途徑酒店——甜蜜——恩愛——共同進出兩天——j少先回酒店,q女隨後——十分警惕。”
“今早共同上車離開,已然毫不避諱——q女已經成功拿下j少歡心——十分滿意。”
一樓大廳的過道里,有人低頭看了手機良久,然後又仰起頭捂著x,輕輕嘆了一口氣。
似乎千言萬語,都盡在這一聲嘆息里。ρδ①8ù.てδ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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