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 - ρΘ1⒏Θйе 冬(31.孤獨)

31.
初三的晚上沒有月光。
卧室的燈已經關了,只有外面路燈的光撒入。連月躺在床上,聽著旁邊的呼吸——她知道他還醒著。
不知道怎麼地,今晚連月覺得睡不著,就連他好像也失了眠。
“有時候我都在想,”過了一會兒,連月躺在床上聽他低聲說話,“我怎麼就遇到這些人——”
“誰?”連月低聲問。
外面又傳來幾聲難聽的嘎嘎聲,旁邊的人沒有回答。
“連月你說,”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會不會有些人羨慕我?”
“羨慕你的人可多了,”連月想了想低聲說,“應該十之吧?”
旁邊躺著的人笑了一聲,他似乎是扭頭看她,提起了一點興趣,“他們羨慕我什麼?富有?”
“是吧。”連月嘆氣,“錢不能解決所有事——但是錢可以解決大部分的事了。”
男人沒有說話了。
然後過了很久,他輕笑了一聲,“也許。”
“所以我們這樣的人,”他又低聲輕笑,“遇到的事,那就是花錢也解決不了的事了。”
“是的。”連月想了想,表示贊同。不過她想了想,有補充,“其實這些羨慕你的人,他們這輩子,也不可能遇到你現在遇到的這些事了。”
“是。”被窩裡男人點點頭表示同意,又輕輕抓著她的手,“所以這麼一想,我們其實也很孤獨。”
“孤獨啊,誰不孤獨呢?”女人輕聲回答,回握住他的手,“人總是孤獨的。”
“也是。”男人笑了笑。
“是哪首歌裡面唱的?越強大,越孤獨。”他又說,“爸爸幾十年來一個人扛起天意——風風雨雨都過來了。就算是,”他頓了頓,“喻家的那位。恐怕是更孤獨——高處不勝寒,越往上,風雪如刀越逼人。”⒫o①8.ońё()
旁邊的女人沒有回答了。
“其實我也習慣了。”他又嘆氣。
“怎麼了?”女人又扭頭看他。
路燈的光芒透過窗帘已經變得微弱,只能粗粗勾勒出他好看的側面輪廓。
她看著他的臉。
這麼多感慨。
今晚——有人來過。
她沒下去。
是桌上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男人笑了一聲,握著她的手沒有回答。
“有時候我在想,人人都想往上走,可是走到頂端是什麼呢?”連月看著他的臉,聽他說話,“是極致的控制和權力。政治是一種權力,資本也是一種權力。錢越來越多的時候,理論上我們可以買下一切。”
“有時候我又挺理解老二老三的,”他又說,“他們生活無趣。生來就已經在終點。再往上——再往上,那也沒有什麼了,只能成仙了。”
“嗯。”
連月發出了一聲鼻音,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她又低聲問,“那你呢?你有時候也有這種感覺?”
“我嘛,”他似乎自嘲的笑了一聲,聲音頓了頓,低聲道,“我還早。到不了這一步。”
“還早嗎?”她輕聲問。
他笑了一聲,不說話了。
翻了一個身,他似乎想摟住她。腿剛想搭到她的小腹,又想起了什麼,強行往下挪了一段,落到了她的腿上。
他的呼吸在耳邊。
“連月,有你很好,”他低聲說,“我忘不了那回你幫我打季瑤——其實她也沒什麼錯。如果有錯,就錯在她太蠢太沒用,守不住東西。是我要搶她的父親,搶她的嫡子位置,搶她的家業——”
女人握緊了他的手,她抬頭看他,他頓了頓,又補充,“如果爸爸只有她一個,那當然算是她的。不過有我,那自然都是我的。”
連月笑了笑,低聲說,“本來就是你的,你是兒子么,爸也最愛你,他本來就想把一切都給你。”
“連月我就喜歡你這樣,”他笑了起來,又側頭看她,“你總會站我這邊。”
“會啊。”她笑,“我肯定站你的。”
“我們季家,和老二老三,其實很不一樣。”男人笑了笑,又低聲說,“這個話題說起來就長——算了。”
“所以有時候不是我們自己願意怎麼樣,”他又說話,“而是形勢在b著人往前走。”
“嗯。”連月嗯了一聲,又握住了他的手。
這種感覺她也有深刻的體會。
“比如我出生在媽的肚子里,我的父親是季董——”他頓了頓,又笑,“我就必須要走十年前的這一步。回國繼承天意。”
“就比如媽,”男人又嘆氣,“其實她也是必須要走這一步。為了我。”
“嗯。”連月又嗯了一聲。
“又比如天意和玄h,”他還在旁邊低聲說話,“現在這麼多的人這麼大的攤子——到了現在,是員工,是股東,是政府,是社會輿論,都在b著你往前走。不是你自己願意不願意的問題了。”
“是啊。”連月嘆了一口氣,又往他懷裡蹭了蹭。
這一年多他的辛苦她全看得見。早出晚歸,各種融資洽談,政府關係。她偶爾還要頂著外交官的名頭被他拉去站台——每當這時她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比如她這麼被人嘖嘖稱讚到底是因為她是“外交部工作人員”還是因為她是“季家的兒媳婦”,而實際上這份工作和榮耀只是她“看見了不該看的人而受到的懲罰”。不過他說得對,玄h作為私人企業,妄想完成開天偉業——他身上的壓力實重,根本停不下來。
“現在玄h一天的開發成本在三億人民幣,”
一說到公事,男人頓了頓,似乎也沒有感懷的心情,果然越扯越遠,“除了一些政府補貼,基本還沒有看到什麼效益。所以我說讓陳教授明天不要想著來拜年——”
“有這個功夫,不如去公司看一看,指導指導。飛行器早一天發s成功,我們就能按億的單位節省成本,那可不b任何拜年都要好?”
“那我明天給他說說。”連月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安慰他,“我讓他春節在家好好工作,不要東晃西晃了。”
“你少和他聯繫。”男人默了一會兒,反握了她的手,“我自己會和他說。”
說是說,陳山初四到底還是親自登門來了。作為q大的傑青教授,天意首席科學家,他理所當然獲得了爸爸的親自作陪。連月沒有下樓,只是聽說幾個人交談甚歡,陳教授還在一樓留了午飯。
一點過的時候,連月看見了他發的微信。是一張照片,照片上赫然是樓下的後花園,花園裡還有一隻開屏的孔雀。
“姐姐我來了,吃完飯了,在一樓。”他在微信里說。
“好。”連月在書房裡練著字,一邊回他。
“有孔雀。”他又發。
“是啊。”連月回,“好看吧?”
“好看,”他又說,“我還看見an股射了,還給了他紅包。”
“嗯嗯,謝謝。”連月拿著手機笑了起來,“小傢伙可愛吧?”
“他吐了我一手口水。”陳山發。
連月拿著筆,一下子笑出了聲來。
“姐姐我給你帶了一本書來,”陳山又說,“你記得讓季總給你——我怕他截留了。”
“好。”這個傢伙,還真是直來直去得可愛。連月又把聊天記錄往上翻翻,翻到了他初一給自己發的拜祭照。
墓碑。
一束h白色的雛菊在風中瑟瑟發抖。
照片底部是一雙黑色的男人的鞋子。
四周空曠無人。
連月斂了笑容,默默的看了這張照片半晌,又放下了手機。
這個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季念昨天早上也抽空去過了——她見不得風。本來該自己親自去的。
到了晚上,季念進了屋,丟給了她一本已經拆開的書,還有一個紅包。
連月拿起書看看,書名是《變化》。
“我還以為是什麼,”他哼了一聲,卻沒有走開,只站在一旁道,“原來是本科普書。給小孩子看的?這個陳教授,送禮都這麼寒磣,是教育部沒給他發工資?給季然包了個紅包,裡面還只有兩塊錢——”
連月拿著書翻了翻,把書隨手放到了一邊。又拿起紅包看了看,裡面果然是兩張一元的新紙幣。
“有總b沒有強,”連月拿著紅包笑了起來,“正說起來,還真的沒幾個人給然然包紅包——”
自覺自己有資格給小傢伙紅包的人可不多了。ρo①8.oń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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