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 - 生日(12.焚心似火)

……
昨晚,就過來了。
縷著線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靈活的編了起來。左邊三根,右邊三根,一根壓著一根,靈活的手指翻飛,排出了密密麻麻前不斷理還亂的花紋。
微卷的頭髮散落臉頰,露出了粉嫩的紅唇。
又似什麼燒著心。
焚心似火。
不是她的——
手指一頓。
心裡又是一驚。自己怎麼會這麼想?
到底是太貪心。
明明是不能靠近的人——是看一眼都會獲罪的人。已經貪了一次,又怎麼能任由慾望無限蔓延?
她沒有什麼可以揮霍。
“今晚吃啥?”
喻恆大大咧咧的聲音還在旁邊響起,“上次喝的那個蓮藕丸子湯不錯,我看今晚可以有。”
還點上菜了。
看來這裡真的“就是他家”。
“沒有。”
紅唇微張,女人一口否決。又覺得自己情緒不對,她抿了抿嘴,又解釋,“廚房劉姨的兒子結婚,她今天一早請假回家了。這幾天換人做飯——湊合湊合吧。”
“那我現在怎麼突然那麼想吃餃子?”
被人拒絕了,喻恆不以為意的樣子摸摸下巴,又說,“我記得以前家裡有人過生日,媽咪就給我們包餃子的,是不是,老四?”
“嗯。”有人輕聲回答。
“而且媽咪都是親自給我們包的。”喻恆又補充,“親自”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就他事多。
剛剛開了頭的紅繩被收了起來,懷胎六月的女人很快站在桌前。長發隨意的捆在身後,女人挺著的肚子前,還圍起來鬆鬆垮垮的圍裙。
圍裙上還已經有了一蓬白色的麵粉。
“連月你會不會包?”
女人站在桌前手指靈巧,喻恆坐在一邊翹著二郎腿喝茶,一邊充當評論員,“你不會就給媽咪打電話——你現在在放什麼?”
“榨菜。”連月拿著勺子,又加了兩勺進去。
“以前媽咪都不放這個——”
“加這個好吃。”是他哥的聲音,男人似乎終於看不下去了,接過了話,“你吃吃看再說。”
都四五點鐘了,喻恆這才假公濟私說要吃某人“親自包”的餃子。連月挺著肚子起身操勞,兩個男人翹著腳坐一邊看著,也不知道來幫忙。等連月把餃子包完,又讓廚房入鍋煮好,時間已經堪堪的快七點。
“讓我們提前祝大哥生日快樂——”
心愿得到了滿足,喻恆坐在小餐廳的六人小餐桌前,表情看起來很是滿意。他面前的餐盤上,漂漂亮亮的擺好了一圈熱氣騰騰鼓鼓漲漲的水餃。舉起了酒杯,他和季念的酒杯連月的水杯都碰了一下,又喊了一句口號,表示自己還沒忘了今天討餃子吃所舉的“大旗”。
抿了一口酒,又滿意的砸吧了一下嘴,他吃了一口餃子,又放下了筷子,又摸出了手機對著餃子盤,“大哥今天可沒餃子吃,讓我來給他拍個照——”
“讓他也羨慕羨慕。”
“不好吧。”連月在他旁邊低聲說。
一個餃子有什麼好值得他羨慕的——那個人天生貴胄,生下來就擁有一切,什麼沒吃過玩過見識過?
再說,女人垂下眸子,他現在,恐怕才看不上這個。
三陽湖邊某個外表不顯的招待所里,二樓的某個房間裝修別緻,此刻燈光大亮,猶如白晝。
洗手間的門關著,裡面傳來唰唰的水聲,外面的電視里一片嘈雜,還在播放著家長里短的本地新聞——這家貓跑了,那家水變混濁了,這邊的社區工作人員態度又不好了——
男人沒有看電視,他正站在窗邊慢慢抽著煙,背影挺拔。窗外的小運動場上,路燈散發著凄冷的光,他看著窗外,神色平靜。指尖煙霧裊裊,如絲般緩緩飄過了他放在邊柜上的手機。
屏幕漆黑。
浴室的水聲漸漸小了,邊柜上放著的手機叮的一聲,屏幕亮了起來。
側頭一瞄,男人走過去拿起了手機。
解鎖,點開。
“恆恆這是去哪裡了?”
一陣清香襲來,女人已經帶著沐浴后的水意到了他身邊。她踮起腳,也湊過來看他的手機,“還吃的餃子呢——這是誰家裡?劉書記?”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視線掠過圖片上熱氣騰騰的餃子,落在了左下角——是粉色衣衫的一角。
“不知道。”男人聲音平靜。隨手摁滅了屏幕,他又把手機往邊柜上一丟,抬眼看了看身邊裹著浴巾的女人,微微一笑,“晴晴你不冷?先把衣服穿上。”
“哦。你這個老夫子。”
男人思想一向古板守舊,又清心寡欲,很多時候竟不像是新時代的人,女人早就習以為常。她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聲,坐在了床邊當著他的面解開了身上的浴巾——男人果然已經挪開眼非禮勿視——她笑了起來,“這個恆恆,吃完午飯人就跑了。剛剛照片上是不是還有穿紅衣服的女人?他別是在這邊找了女朋友了——”
男人坐到椅子上,隨意嗯了一聲,又抽了一口煙。女人換好了睡衣,看了看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男人,又笑了起來。她過去抱著他的胳膊,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又伸手想去拿他手裡的煙,“喻陽你上回回家不是說戒煙了嗎?怎麼現在又抽上了?”
“戒不了了,不戒了。”
男人神色平靜,聲音溫和。他的手抬了抬,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女人的手抓了一個空,也沒有再抓,只是把頭靠在他肩上,沒有再說話。
男人抽著煙,也沒有說話,房間里一片安靜,只有電視的嘈雜聲。
幾條新聞一過,畫面一轉。音樂激昂,煙花衝天。渾厚的男中音響起,“天意XXX0年年度巨獻——”
“Amay,YOYO,天天——”
一個名字,一張照片,如重磅出擊。
指尖煙霧裊裊,男人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神色平靜。
畫面切換,屏幕上出現了天意太子爺身姿挺拔上台開獎的身影,一個個百萬巨獎爆出,台下一片歡騰,鏡頭又突然切到了一個女人身上——女人一身華服,端坐第一排正中,正抬著下巴微笑。
美艷動人。
他看著屏幕上那張臉。
鏡頭切開了。
男人挪開了視線,又垂眸摁滅了煙頭。喉嚨似乎有些發癢,他抬起手輕輕咳嗽了一聲。
“剛剛那個女的是誰?季念的太太?”女人把頭從他肩上挪開了,此刻也在笑,“這也太漂亮了吧,比那些明星可漂亮太多了——”
男人嗯了一聲。
“要說起來,”
電視里一片嘈雜,女人脫下了鞋子,把腿抱在了膝上,又笑,“上次恆弟弟回京,我還給他介紹了一個女孩——是—研究所劉所的千金,”
女人說了一個研究所名字,“也是美國留學回來的。本來我想著他們都美國回來,能有點共同語言,”
女人笑,“結果他去見了回來,直說別人長的丑。”
“別人哪裡丑了?我不是還發了照片給你看過?丑嗎?挺時尚的啊。”
“他不喜歡,那就算了,”
男人又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臉上掛著一些溫和的笑意,“你就別管他了,隨他去吧。”
走到了窗邊,男人打開了一絲窗戶。冬天的風從那縫隙中灌入,冷冽,又讓人清醒。
嗓子有些發癢,他又抬起手咳嗽了一聲。
隨他去吧。Ρǒ①捌Gω.Vιρ()
男人看著窗外,神色平靜。他應該得到自由。
溫室里養出嬌弱的花朵——
而他已經看見了窗外堅韌的雜草。
“喻陽你把窗關上,小心感冒了——”
身後女人的聲音又傳來,突然她又咦了一聲,“你手機屏保怎麼換了?這是哪裡?”
男人回過頭。
女人正拿著他丟在邊柜上的手機東看西看,“你怎麼不用以前那張弔橋了?難得你也肯換張屏保——”
以前明明是一副天遙路險的群山弔橋——現在卻換成了一副夜景。
夜色如墨,兩側湖水粼粼,一條長廊在中間曲折。
長廊兩側吊著紅燈籠,似乎還在微微晃蕩。
也只是一張風景照罷了。
“晴晴你別碰我手機。”男人微微皺眉,走了過來,伸手拿走了她手裡的手機。
“你手機里到底都有什麼秘密?”女人把手機遞給他,又咬唇笑了起來,“你越不給我看,我越想看了——”
男人低頭看她,神色平靜。
“我不看。”女人笑了起來,又去抱他的腰,“我也看不了呀,我又沒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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