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瀑,肆意傾灑。
廊台躺椅上,一身紅裙的女人靜靜的躺著,身姿曼妙。
美目緊閉。
男人坐在她身邊,手放在了她的小腿上,一動不動。
然後他慢慢俯下身。
一點點的靠近。
溫熱的呼吸,如同微風,漸漸噴洒在女人那美麗的睡顏上。
就在上方。
女人卻似無意,往旁邊微微側了側頭。
眉頭微顰。
男人頓住了。
他沒有再靠近,而是保持著這個姿勢,很久。
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臉和脖頸上,女人的秀髮微微浮動。
然後他慢慢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唇角。
不過一下罷了。
放在她小腿上的手抬起,他直起身,又伸手輕輕幫她捻了捻被子。似乎又垂眸看了她一會兒——軟墊彈起,拉門的聲音傳來,他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女人慢慢睜開了眼。
月色如瀑,分明還是那麼皎潔。
她舉起手,輕輕撫了下嘴角,眼角晶瑩。
“都一樣的,”
等她躺夠了起身回房間的時候,路過那漆黑如墨人影可見的藝術隔斷,客廳里人影卓卓,幾個人已經到了客廳喝茶,男人含笑的聲音傳來,“當年我在辦公廳實習的那幾段時間,爸也沒少說我。”
“唉。”喻恆一聲嘆氣。
“再後來我響應號召,去了雲省支教——”
“哥你可別說,”喻恆的聲音傳來,“後來就為了你支教的事,媽後來不是又上京鬧了一回?說伯父不想辦法把你留在辦公廳——”
男人笑了一聲。
“又說些什麼“反正不是親生的”之類的話,”喻恆嘆氣,“媽這個嘴,真的是,唉,給她說也說不通,伯父後來也生了氣,好幾個月不見她——”
話說到一半,男人的聲音卻頓住了。那個穿著紅裙的身影已經繞過屏風,出現在他們面前。
“老四,不是我說你,”話題一轉,喻恆靠在沙發上,馬上又開始扯別的。他拖長了聲音,痞里痞氣的涼涼道,“說是請客吃飯吧,可是卻連個照顧桌子的人都不見——寒磣。得虧我們是親兄弟,要是是別人,還不生你氣?這就算了,我在這兒坐了半天了,連口熱茶都沒得喝——”
連月抿了抿嘴,本來想給這個拿腔作調的人來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可是視線又瞄過季念笑吟吟的臉——還有旁邊的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
腳步頓了一下,連月又轉身走到了邊桌,自顧自的開始取杯子。
“上回我回京看伯父伯母,”喻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正好遇到方伯伯他們也都在屋裡,後來劉姨還把我們倆小時候的照片翻出來看——”
“我們小時候的照片?”喻陽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驚訝。
“老早了,三十年前。那時候咱家老爺子還在呢,就在現在的這個院里,左手抱你右手抱我——”
碧水入杯,一陣清香蔓延。
連月端起了茶杯。
紅裙拂動,她捧著茶靠近。端起了一杯,她輕輕放在他面前。
“大哥。”她喊他。
男人看著她低眉的樣子,一言不發。
女人低著頭,又捧了一杯放在了季念面前,他笑著接過了。
最後一杯給了喻恆,喻恆端起喝了一口。
“好茶。”他說。
不見(17.讓我試試)
17.
三兄弟繼續閑聊,不過旁邊又多坐了一個沉默的紅裙茶女罷了。
“這茶不錯啊老四,”
喻恆似乎還在晾著連月,故意端著茶杯和季念說話,“你哪裡搞來的茶?待會我走的時候帶上一包——誒,”他喝了一口茶,話風一轉,“我今兒個不走了,我就住這邊。”
“大哥,”他抬眼,又喊坐在主位笑意吟吟的男人,“我們今晚就不過去了吧?那邊八成也沒收拾好——我看就住這裡好了,明早我們再一起去武裝部。”
“是啊,就住這邊好了。”
季念喝了一口茶,也笑著留客,“大哥難得來這邊一趟,今晚就在這邊住下,免得車勞馬頓的——我看要不,”他頓了下,又笑,“這段時間乾脆就搬這裡來住好了?我和連月也好熱鬧一點。”
連月低頭看著茶杯里旋轉沉浮的茶葉,面色平靜,沒有說話。
“那倒是不用。”
男人靠在沙發上,姿態閑適。他慢慢把玩著手裡的茶杯——紅裙灑滿了沙發,玉腿潔白。那朵大紅色的玫瑰花就那麼沉靜的坐在他的右手邊——他微笑道,“今晚叨擾一晚就好了,明天還是要去住黨校招待所——老五和我一起。”
頓了頓,他又笑道,“離這裡倒也不遠,就在明月湖邊,過來看你們也方便。”
到底月份大了,才不過坐著給他們斟了兩壺茶,肚子里的孩子就鬧騰了起來。連月放下茶壺,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了身。
三個男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我去走走。”她低聲說,“孩子有點鬧。”
季念點了點頭。
抱歉的笑了笑,連月轉過身。
剛不過走了兩步,她卻突然感覺小腿肌肉一擰!
“哎呀!”
女人身子受不住的往旁邊一倒,她吸了一口氣,伸手抓住了沙發靠背。
身後一對男人的胳膊卻幾乎在同一時間伸了過來,一把從後面攙扶住了她。
結實有力。
“怎麼了?”身後是喻恆的聲音——他本來也離她最近。
“怎麼了?”另外兩個人丟下茶杯也靠了過來。
“腿抽筋了。”
三個男人都圍在了她身邊,連月卻皺著眉頭。她站在原地,一個勁的吸氣,已經疼得聲音發顫。是小腿抽筋了——劇痛難忍,卻又用力不得。
“先讓她躺著。再喊醫生過來。”
喻陽的聲音響起。
“啊!”
女人一聲短促的驚叫,身體一橫,是喻恆一下子把她橫抱了起來。男人入伍十年,紈絝習性沒改,肌肉倒是練得強壯。此刻他抱著連月,雙臂肌肉鼓起,連氣都不喘下,只是問,“放哪裡?”
“那邊有間客房。”
季念指了指那邊的門。
三兄弟的團聚閑聊這回是徹底被破壞了。
“嘶——”
紅裙的女人坐在床上抱著腿,不停的抽氣。季念坐在床邊,握著她修長漂亮的小腿,慢慢的給她揉捏。
另外兩個站在一邊,皺著眉頭看著。
“痛!”
不知道他捏到了哪裡,連月的腿抖了一下,眼淚都流了出來。
“別捏了別捏了,越捏越痛——”
不知道是懷孕了嬌氣,還是真的疼痛難忍,連月伸手抹了抹臉頰,抽泣了幾下,感覺自己是真的痛到流眼淚啊。
“讓我來。”
喻恆躍躍欲試,往床上一坐,又去拉連月的腿,“我以前也抽筋,有經驗。你看我兩下給她弄好。老四你都不用勁——這個要用力揉。”3W點n屁哦壹捌點cδм
“不是吧?”季念有些懷疑的聲音響起,“剛剛劉醫生不是說要慢慢揉?”
私人醫生離得太遠,過來要半個城。這個抽筋,他過來用處也不大——只是在電話里說要慢慢輕揉,估計是母體缺鈣。
要補鈣。
“不要你。”
喻恆太不靠譜,連月伸手去推他。沒想到人沒推動,自己手一用勁,卻又帶動了腿上的肌肉,本來已經慢慢有些放鬆的小腿肌肉又是一擰——連月嘶了一聲,吸了一口涼氣,疼痛鑽心,隨即又抽泣了一聲,咬唇抽泣了起來。
卧室里女人低低的嗚咽聲響起。
“別哭,”季念輕輕幫她捏著腿,一邊輕聲安慰她,“醫生說你要放鬆——要不你躺著好了。”
“我不躺,”連月抽泣,“躺著更痛。”
“我來給她揉吧,”
沒有理旁邊默著臉的弟弟,喻陽清冷的聲音在卧室響起,他站在一旁,慢慢挽起了袖子,聲音溫和,“老四你去抱著連月,讓她好靠著你,這樣才能放鬆。”
這細細的抽泣聲,哭得人心裡,就像是貓抓。
明明那麼堅強的一個人。
那三天三夜,哪怕走的雙腿打顫,也曾倔強的一聲不吭。
男人的視線掠過了她鼓鼓的肚子,還有那痛的咬唇的樣子和微紅的眼。
母體缺鈣。
揉捏著女人小腿的手頓住了。
“這怎麼好勞累大哥?”過了幾秒,季念笑了起來,他看向了那個正抱著腿抽泣的女人。
“不用麻煩大哥的。”
連月咬著唇也低聲說道。她抱著腿,沒有抬頭看他,只是任由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