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親(H) - 第四十一章

一抬頭,水汪汪的雙眼,就這麼落入小閣老蘇枚現的眼裡,叫他都愣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這個人不是那個人,是她的繼女,一時還是看花了眼,還有幾分調笑的心思,“怎麼不起來呢,趴著做什麼?”
顧妙兒是疼呀,掙扎著起來,也挺有骨氣了,她自認的,兩手縮在身前,也知道要求人,“我、我找我表姐,我表姐從這裡出來就不見人了。”
“你表姐?”蘇枚現略挑眉,“是秦致的外甥女?”
她忙點頭,張著雙汪汪的淚眼瞧他,“能、能幫著找找嗎?”
“你表姐在府里亂走,好大的膽子!”蘇枚現聽見前頭的曲聲兒,聲音略略提高了些,“當我這府里是甚麼讓人隨便亂走的嗎?”
顧妙兒沒想到這人這麼難說話,比起引章先生來更難,引章先生好歹就是脾氣不定,這人嘛,瞧著好說話,但是更不好說話,聽聽,這還拿話嚇她呢——她是怕的,怕表姐真有事兒,梁氏雖說表姐壞了名聲,可壞了名聲的事與她又沒有干係,她不能見著表姐就這麼兒的沒了,也怕表姐想岔了,做了什麼傻事。
她心裡頭隱隱有猜測的,但不敢說,怕又要壞了表姐的名聲,女孩兒的名聲毀不起,她是曉得的,想著這是母親的仇人,她還得求人家——上前小小一步,去扯他的袖子,剛扯上,她又怕,怕他甩開她的手。
怯怯地仰臉瞧他,見他面上帶著笑意。
她心裡稍微安心了一下,“您大人有大量,能否幫著尋一回人?”
纖白的小手扯住他的袖子,他今兒穿的是寬袖,青色的,腰間系著玉帶扣,瞧上去身形還有些單薄,好似撐不起厚重的官服,偏站在她跟前,昨兒拿著手中的扇子現下插在腰間,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帶著絲親和,“也不是你親表姐,管她作甚?”
她心兒砰砰跳,拽著他的寬袖不放,仰著臉蛋兒,堅定地說出自己的話來,“到底是我表姐,我總不能看著她、看著她……”
一眨眼兒,一滴淚珠兒就擠了出來,她哭得好難看,抽著鼻子,哭得雙肩兒顫顫——也不顧忌自己哭得難不難看,也不是沒見過人哭,更好看的哭法都見過,成熟有風韻的女人,生澀的清倌人,樣樣兒都有,她們會哭,哭得極好看,似畫兒一樣,偏她哭得沒章法,哭得“嗚嗚”,也沒有半點兒風情,就大赤赤地在他眼前哭,哭得他起了一分惻隱之心——
又為著這一分惻隱之心而嗤笑自己。
人就是這樣的矛盾,蘇枚現卻偏偏在此刻破了例,一拍手,人就出現了。
他站在那裡吩咐,還將顧妙兒的身影給擋住了,“去找找兩位公子的去向,別驚動人。”
顧妙兒感激極了,眼神怯怯的,“不會叫表姐她……”
那人眼神一利,她就淚汪汪的還是要哭。
真叫蘇枚現沒辦法,頭一次有了這麼點子耐心,下意識地就哄她道,“放心,必不會叫你表姐……”話說了一半,不免失笑。
顧妙兒見他笑了,不是方才那種笑,而是那種發自內心般的笑,好似一下子讓他整個人都亮堂了起來,讓她一時看傻了,微張著嘴兒,怔怔地瞧著他——好似個木頭樁子,嗯,是個好看的木頭樁子,頭上就挨了他手中摺扇了記。
她吃疼地“啊”了一聲,委屈巴巴地瞧著他,“疼呢!”
小姑娘聲兒嬌嬌的,得虧這臉上還沒落上妝,不然經她這麼狼狽一哭,可不得把臉都弄個狸花貓似的,也是,她這般個年紀,也沒的往臉上抹妝,到是將她個俏生生的臉蛋兒給添了繁雜——他拿了扇子在手中,輕輕地敲打著另一隻手,“疼甚麼,跟我來。”
她開始還有點兒怯怯的,見他往前走了兩步,稍微猶豫一下就跟在後面走了,心裡頭又閃過一個念頭來,母親先前有教過她,教過她如何仰頭看人,如何將眼淚落得一滴一滴,好似落入人心一樣,那姿態,她原來也是會的——只這會兒一急,她到不會了,也急得那樣兒做有點做作,做作的過分了。
她拿帕子擦臉,把個帕子一下子就揉得皺了,腳下還跟著蘇枚現走,心下也懷疑母親是不是認錯仇人了,怎麼的也將眼前的人當作仇人?她瞧著也不像呢,雖說笑得跟個什麼似的,可不還能替她尋人嘛?這麼個熱心人,還能是母親的仇人?她心下糾結的,也不知將這事要同誰傾訴,跟著人左彎右繞,大半會兒功夫才見著前面的人停了腳步,竟是進了一個不起眼的院子。
院子與別個院子離得遠,又清靜,這時節院子里的月季花向陽開著,還有桅子花一片,雪白的花朵綻放在枝頭,鼻間掠過濃烈的香味,讓她都有些驚喜。
這會兒,最重要的還是曾表姐,她扯扯裙角,手心裡有點疼,她也顧不上,就忍不住地站在他身邊,手上去扯他的衣袖,“怎麼來這地兒,我表姐在這裡嗎?”
蘇枚現瞧瞧她小小的手扯著自己的袖子,襯得那手更加白嫩,到是瞧見指間有一絲紅色,分明是剛才摔了的緣故,“這是我的院子。”
顧妙兒就跟手心裡長刺了一樣放開他的衣袖,烏溜溜的眼睛就跟著瞪大了,“這、這如何是好。”
聽聽,這話都是哆嗦的,莫名其妙地入了人家的院子,再怎麼著,他是男的,她是女的——她好歹還有點急智,就照著柳氏的關係攀個關係來,“表、表舅……”到底是心虛,聲兒都虛著呢。
蘇枚現眼見著空蕩蕩的袖子,沒了她白嫩小手的牽絆,唇角微揚,“乖外甥女。”幾個字輕輕地刮過他的舌尖,從他薄唇間吐出來。
她立時就仰臉笑,笑得一臉憨樣,又跟著喚了一聲,“表舅。”還曉得給人行禮,“見過表舅。”她裊裊行禮,纖腰瞧著似那柳枝般一折就斷,腰后迭著微翹的嬌臀,挺著極直的背脊,又透著一股子纖弱,視線往上落在露出的一截子細白纖頸上,也就一眼兒,就好似指間觸摸到了那股子滑膩。
他眼神微深,朝身邊看了一眼,“坐著吧。”
她趕緊起來,小步地朝前走了兩步就往他身邊坐著,只坐了半邊兒,背挺得極直。
他掃她一眼,掃過她鼓鼓的胸脯,“你母親生前有吩咐過什麼嗎?”
她心兒跳得砰砰砰,迎上他的目光,也不敢把實話說了,“沒哪,表舅你同我母親相識?”壓著舌尖,她還試圖探他的口風。
到讓他一樂,“你說呢?”
那眼神,竟透著幾分風流意味兒,叫她一時看傻了眼,同引章先生相比半點不遜色,還是比不得她表哥的,她少女心事,自是覺得自家表哥最好——這會兒看傻了眼,還能安慰自己這是人之常情,好看的人總要多看幾眼。
她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做不來母親那般清高孤高的樣子,就是學了吧,她也是學了皮未入骨,又是個懶散的,若是李嬤嬤這會兒在,可還能叫她給端起來,既是李嬤嬤不在,她就由著自個兒性子,“母親只同我說過國公府,只說過我大舅舅英偉不凡……”
“她提起秦致?”
她話還未講完,就讓蘇枚現打斷,側頭瞧著他,見他面上帶著幾分笑意,卻叫人覺得一股子冷意從腳底竄起來——她無辜地點點頭,“對呀,母親提起我大舅舅有甚麼不對嗎?”
還有半句話她沒說,那是母親的半個仇人。
你還是我母親的一個仇人。
她有著點小狡黠,還要反問人,覷著機會就把勁兒給使上了。
蘇枚現笑望著她,“也對。”
她一時聽不懂,“啊?”
微張了嘴兒,露出她俏皮的粉色小舌尖來,既天真,又嬌俏——真箇年輕的姑娘,身上帶著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好似就徘徊在他眼尖,誘得他幾乎想摸上她的臉蛋,想按壓她粉嫩的唇瓣,好似激起他一直被壓抑著的慾望。
秦霜呀,秦霜,叫你的繼女入京,為的是什麼呢,蘇枚現心想,上不得檯面的人終將去了她該去的地方,叫他的眼神又暗了些,偏笑意加深了些,笑意今日未及眼底,扇子往前一指,“人來了。”
她立即順著他摺扇子指去的方向看去,只見幾個婆子抬著個被子進來,被子里明顯包著個人,瞬間被子被婆子放在地上,從裡面滾出來的正是從凈房後門處遁走的曾元娘,此刻她衣衫不整,酥胸半露,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膚上殘留著曖昧的印記——
叫顧妙兒看得羞紅了臉,趕緊要替她拉起衣裳,曾元娘不意見著她,方才還驚惶著的面孔一下子就有了精神,“還當是誰將我給弄出來的,原來是妹妹呀……”
她眼波流轉,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上的狼狽樣子,反而笑迎迎站了起來,裙子已經短了半截子,好似被撕開,又好似被剪斷一般,露出兩條纖細雪白長腿來,赤著的雙足小巧而白嫩,還挺了挺被人撫弄過而脹疼的胸脯,似沒骨頭一般地軟在他身前,吐出貓兒一般的聲兒來,“表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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