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知道的事,他所有的表情,全被阿飛看在眼裡,雖說勤有翊是落花的僱主,但從他進來營區到現在,這個東方alpha的眼神從來沒單純過。
身為競爭的alpha雄性相剋原理,他直覺向來很准,思忖一下,便提起啤酒杯,示意勤有翊,勤有翊也跟著舉起,與他碰杯。
「乾。」
「乾。」
總不能落於下風,勤有翊很乾脆的仰頭飲盡。又辣又嗆又苦的啤酒,味道真是絕了。
阿飛趁著酒意說道:「落花原本的名字是很美的,也很長,有名有姓,有種族也有祖上的榮耀,念起來,像詩一樣美。而且,他的全名天底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阿飛的得意幾乎飛上天,處處彰顯他與落花的交情格外不同。
勤有翊忍不住,他回嗆一句,「既然你們交情這麼好,怎麼他的初夜不是給你。」
空氣中,頓時窒凝。
阿飛不懷好意的抽出軍用刀,甩了甩兩下接住后,目光審視刀刃利鋒,笑中帶著兇狠,「我也好奇是誰拿走他的初夜,落花擁有高級的血統,是king等級的omega,只有他選擇alpha,沒有alpha可以選他的餘地,所以只要他一選完對象,便會自動關閉身上的信息素,不再接收任何人,也不受其他alpha影響。事實上……我是真的很想找那個被他選中的人……」阿飛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如果我找到那個人,我會對他──大、卸、八、塊!」邊說,邊用刀尖指著勤有翊身上交叉的比劃。
勤有翊狠狠瞪著他。
一輪打完,依舊沒有人打敗落花。
熱身賽結束,阿飛上前,對落花勾肩搭背的,又是親親臉頰,又是拍拍他的肩膀,一下子餵他喝啤酒,一下子替他擦汗。
勤有翊看不下去,「喂!ao有別,你能不能別太過分!」
「我們不穿衣服脫光光的都看過了,況且你也管太多了吧,我們又不是你們東方的國家。」阿飛講得很故意,又繼續道:「我們曾經共處一室長達一個多月,能怎樣的都怎樣了。」
勤有翊啞口無言,又見落花沒什麼太大反應,一時之間才驚覺自己那個大傻瓜,從頭到尾根本沒他的事。
落花輕輕推開了阿飛,「亂講,根本沒這回事。」
當場被落花吐糟,大夥哄堂大笑,沒大沒小的嘲笑,阿飛則是無奈的聳聳肩,攤開手。
落花走向他,直勾勾的看著他,感覺上,好像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但過了半晌,依然沒有開口,長吁一聲提起啤酒大口大口乾盡,拍了拍阿飛的胸膛,「走,我有話要跟你說。」然後對勤有翊說:「這裡很安全,你放心。」最後一句「你放心」三個字格外的溫柔。
勤有翊怕再會錯意,不去多想落花差別待遇。
聽懂的阿飛,頗有深意的瞥勤有翊一眼,瀟灑的轉身步伐,跟在落花的後面。短短的動作,有王子與騎士的錯覺。
勤有翊愣怔遠望他們,內心的酸楚依舊揮之不去。
回到戰略區,落花來到巨大的模型前,他很快的把今天攻擊的地方缺失全指了出來,甚至講到那裡有防守漏洞,那裡安排的人馬調動要修改,阿飛站在一旁仔細聽著,並抄錄下來。
講到尾聲,落花就開始擺弄戰略位置,做一些沙盤推演。
阿飛望向落花,在燈光之下,美麗的異色瞳,可愛的臉龐,每個動作,都讓他心湖蕩漾,想想不禁喟嘆。
「老實說,我只是差一點點,如果你沒遇上那個人,你就是我的。」
「怎麼又提了?跟那個沒關係。」
「你來一次我就提一次。」
「當時也只是找個外國人解決,抑製劑大缺,綠茉莉也吃了悶虧,所以發情是世界上最麻煩的生理反應。」
「你當真不知道對方是誰?」
「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看不到還敢上?你不怕對方欺負你?」
「誰欺負我?你也沒打贏過我。」
阿飛撇撇嘴,落花一言就戳破他的糗事。
「當初的約定,只要打贏你,你就是我的,可三年過去了,我進步,你也進步啊!……我真忌妒死你給初夜的那個人,那個人真他媽的好運。」
阿飛突然湊近落花,「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嗎?依你的信息素會認不出來嗎?我的莫依殿下?」
落花知道阿飛在暗指誰,他直視著阿飛,似毫不閃躲,
「不關你的事。」
阿飛凝視著他,企圖看穿他的靈魂。
落花更是無所畏懼,任由他審視。
「你這個雙面的變色龍……」阿飛舉手投降,「好!我認輸,誰教你選擇了他。」
「不是我選擇他,是我的信息素選擇了他。」
「好笑,差別那裡?」
「本能會去找契合度高的,單靠眼睛,會蒙蔽。」
這讓他聯想綠茉莉和魯瑟的關係。
此時,外頭鼓噪起來,落花和阿飛好奇的走到外頭,就見一群人包圍歡呼叫囂。
阿飛移開人群,便看他們玩人形靶。阿飛挑起眉,這是他給士兵練膽量用的,後來延伸為賭博。
就是讓士兵站在大形的標靶中央,他們會劃出一個見方的範圍,然後投擲小刀,被丟擲的士兵逃出劃線範圍,或是沒閃開就算輸,相對的,如果能完美的躲過投擲小刀,那士兵就能得到應有的獎勵。
而現在,站在靶中央,竟是落花的僱主,那個叫什麼勤的。
落花見他喝醉,腳步有些不穩,可能在他們進去的時候跟士兵們賭上了,玩起刺激性的遊戲。
勤有翊學著士兵脫去上衣,淋了一身啤酒。「誰說我不敢,來!」
一名士兵投擲,勤有翊閃過,眾人歡呼,賭金灑落。
接著又有人上前,朝他射出,勤有翊搖搖晃晃,閃的速度慢了一點,臉頰就被劃到,形成一條血痕。
勤有翊一愣,抹去臉上的血,但還是喊著,「我不怕,沒什麼好怕的。」
有名高壯的士兵站定位,他向同伴閃著促狹的眼神,手上拿一把,暗地準備一把。
眾人高聲叫喊,大家的賭金越堆越高。
高壯的士兵朝勤有翊丟擲,隨即又丟另一把。
勤有翊勉強閃過前面那一把,但萬萬沒想到立即又來一把。促不及防的他根本閃躲不及,眼見刀尖朝眉心襲來,近在咫尺……
剎那間「碰」一聲,小刀被彈開,眾士兵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朝槍聲的來源望去,就見落花舉著槍,槍口還冒著白煙。
勤有翊遠處愣愣的望向落花,他踉蹌的走到落花面前,他是醉了,企圖保留想一部份清醒的凝視落花,語帶哽咽的說:「你又救我一命,我這條命,你想要嗎?」
落花腦袋還轉不過來,勤有翊是什麼意思。
下一秒,勤有翊上前緊緊抱住落花,「我愛你,我好愛你!」
所有人的目光,全注視向他們,全場鴉雀無聲。
「啪啪啪」偌大的廣場,只剩篝火燃燒木柴的聲音。
「我對你一無所知,我連你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可你選擇了我就要對我負責,我們東方國家就是強調從一而終,三年來,我一直想念著你,思念著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把我當成什麼……免洗筷嗎?」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噗哧!」沉默的人群中,有人笑了出來。
「你那個巧克力棒,我家就有在賣,我們還有辦特賣會,你要,我隨時船運一個貨櫃給你,給你當飯吃……你不要兇我……」
這次笑得人更多了。
「我愛你,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好愛你……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
「哇嗚!」有人還是忍不住鼓掌,不知是嘲諷還是真的被打動。
落花張開雙臂猶豫了一下,然後,僵硬的拍拍勤有翊的背脊兩下,算是安慰了。
阿飛則是看不下去的,舔著后牙槽,插著腰,踢著腳底的沙石。其他人仍然保持看熱鬧的心態,目光在落花和阿飛兩邊來回觀看他們的反應。
勤有翊又嘟嘟嚷嚷講了一堆,眾人也聽不懂的東方語言,只見他委屈巴巴的拚命述說,最後是體力不支的情況之下醉倒,癱軟倒在落花的身上。
落花看看眾人,看看阿飛,阿飛一副不願意幫忙的死樣子,拚命搖頭。
落花責備的瞪他一眼,提了氣,豪邁的把勤有翊給扛起來。
阿飛瞪大雙目,啞口無言。
落花丟了一個「我自己來」的眼神。
阿飛攤開雙手,用激烈的唇語和手勢來表達落花的不公待遇。
落花不理會的,扛著不醒人事的勤有翊走回營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