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有翊捂住雙耳,低頭一看,胸口心臟處有顆子彈正嵌入防彈背心,正冒出裊裊的白煙,而首領的墨鏡應聲碎裂,掉到地上,露出桀驁不馴的眼神。
「喂!你來真的。」
「他是我僱主,我得保障他的安全。」語音剛落,落花走了出來。
首領將手槍交給下屬,落花也走過去靠近他。
直到兩人面對面,宛如劍拔弩張的前夕。
下一秒,兩人張開雙臂互相擁抱。
「媽的,你太久沒來了,我想死你了。」
「你的防禦有瑕疵,晚點再跟你說。」落花在他耳畔小聲說著。
兩人像兄弟般的擁抱,勤有翊看了傻眼,一時之間,他好像被戲弄了,心裡泛起不快的情緒。
「走,哥哥我請你吃好的。」首領拍拍落花的肩膀,其他人也跟著他們一同回營區,勤有翊頓了一頓,悶悶的情緒上涌,別無選擇的跟著他們。
亞地海叢林軍的營區相當有規模,腹地大,佔地廣,木材建築,該有的軍營該有的,因應俱全。
首領阿飛帶他們到餐廳,偌大餐廳,只有他們三人,其他人都在外頭守著。
餐桌上的食物不算豪華,但應有盡有,蔬果、肉食、米飯。
勤有翊猶豫了一下,遲疑的挖了米飯咀嚼著。而落花則是低頭大口大口吃,嘴巴塞滿滿。阿飛則是柔情的眼神看著落花吃飯的模樣,面帶微笑。
「這次你要回收容所?」
「嗯。」落花沒空回答,只點點頭。
「那鬼城隘口?」
「要麻煩你了。」
「只要你的事情,怎麼會算麻煩呢?」阿飛夾了一大塊肉到落花的碗里,「你要待多久?」
「一夜,明天就要離開。」
「那從收容所回來,你還要來這裡一趟嗎?」
「看狀況。」
「有空就來。」阿飛笑笑的說,斜眼瞧了勤有翊一眼,突然用了另一個語言,換另一種神情說:「鬼城惡子的事,你乾的吧?」
落花兩手抓著油淋淋的山雞,什麼話也沒有說。
阿飛繼續用自家語言,「不管是不是你,小心,大瑪格麗士不是好惹的,要是她復仇起來,你可能躲不掉。」
「不殺惡子,會死更多人。」落花也講起貴族語言。
「那你的悲天憫人,什麼時候要開始使用?我一直等你,我的殿下。」
要不是那十七天,他也不會被阿飛認出來,偏偏阿飛講得事情,他一直很猶豫,他是撒瓦多唯一的血脈,也是亞斯特真正的繼承人。平常那些軍閥會打來打去,處在於「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情況下,就是缺少一個正統性,一個象徵的信仰。
然而落花不是不想,但那要犧牲多少人?
於是,落花沉默了。
阿飛看他神情,也不想勉強。
「如果你有需要,一句話,我隨時奉陪」
落花舉起啤酒,阿飛也跟著舉起,兩人碰杯,「乾。」
兩人一仰而盡,形成只有他們懂的默契。
勤有翊被屏蔽了,悶到極點,一堆他不懂的語言,頓時火氣上升,活脫脫的將他當成外人看待,心情相當不舒服,食物吃再多也不香。
阿飛飲完啤酒後,轉換成原來的語言,「晚上過來吧,他們等你很久,火辣辣的,血脈賁張,蠢蠢欲動。」
什麼玩意?!
勤有翊一聽,瞪著他們兩個。明明知道他們和自己的觀念不同,但有違道德底線還是難以接受。
「又來?」
「沒有你,他們怎麼會盡興?」
怎麼?還不止一次!
「丟到alpha堆引誘發情」這句話一直在腦海里盤旋,久久不去,難不成他們要上演活色生香?
「你要來嗎?很刺激的。」阿飛目光轉向勤有翊。
「來啊!為什麼不來?」勤有翊已經很控制自己的語調,縱然他咬雞骨頭像是在咬仇人一樣。
阿飛皺著眉頭困惑,不知道那裡惹到他,但畢竟來者是客,況且他又是落花的僱主,總得給三分顏面。
「請問怎麼稱呼?」
現在才想起來,真他媽的有禮貌。
「勤有翊。」
「阿飛。」
阿飛跟勤有翊敷衍式的握手,算是認識了。
等吃完后,勤有翊追上落花,本來是要講什麼,但轉即一想,自己根本沒有立場,而落花對於alpha又沒有分界線,隨便一個alpha靠近,就手來腳來,完全沒有應該有omega的樣子,但要是他真的跟落花提起來,落花又會覺得自己莫名奇妙。
要命,山上是空氣稀薄嗎?好悶啊!
到了晚上,勤有翊見落花穿著小背心,露出結實有力的二頭肌,不免擔心起來,「喂!你真的……要出去?」
落花點點頭,「這是答應好的。」邊說邊穿上手套,寬鬆的軍褲,和有型的軍靴。「請他們幫忙,給點回饋。」
勤有翊不太理解,但看落花的樣子,可能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外頭傳來喧嘩,勤有翊看向窗外,堆起四座高塔的篝火在熊熊燃燒,廣場早就聚集大批的軍人,一個個赤裸著上半身,又是跳舞又是叫囂,精壯的程度都比落花身形大上一倍不止。
勤有翊有點緊張,遞了藥劑給落花,「這是事前的,你可以現在吃。」
落花用很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用。」
「什麼叫不用?要是你被引誘發情怎麼辦?」
你不在,我就不會發情。
落花看向他,至從知道他是那個人之後,看到他的眼神就變了,說不上來是什麼,畢竟本能會主動選擇適合對象,也說不上來是對還是不對,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會有事的。」
勤有翊留意落花在看著他,看他的眼神相當怪,有著欲言又止,不好多說的感覺。
落花漫步的走到廣場,眾人一見到他,起身鼓掌歡呼,氣氛高漲。
結果是他多想了,什麼火辣辣的血脈賁張,就打擂台啊!
勤有翊得知跟自己想得不是那一回事,但心眼還是提了老高,沒有絲毫的放鬆。
勤有翊見阿飛單腳踏在桌子上,桀傲不遜的喝著啤酒,他一樣赤裸著上半身,穿著衣服看不出來,一旦脫去外衣,精壯的肌肉,粗壯結實,身體的線條充滿渾厚有力,一再再彰顯alpha雄性費洛蒙。
「來,過來坐。」阿飛一見到他揮揮手,率性的比著身旁的空的位置。
勤有翊毫不客氣的坐了過去,對比他衣冠楚楚,和眾人的豪邁不覊截然不同。
阿飛上揚的嘴角,對著勤有翊道:「你知道落花的名字由來嗎?」
「不知道。」勤有翊沒好氣道。
阿飛聞言,笑得更開。
勤有翊感受得出阿飛言語間透露出得意和驕傲。相較之下,他只是落花心目中的僱主,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那為什麼叫落花?」勤有翊講話有點酸酸澀澀的。
阿飛笑而不語,指著廣場,這時勤有翊才留意到,落花已經站在一名alpha面前,這個與他對打的人,體形相當魁梧,簡直是一頭熊。
此時有人爬到大約三層樓的大樹上,那人手上有一朵碗大的紅花。
樹下有人擊鼓,對戰的預備聲,眾人們發出「嗚嗚嗚」的吼叫。
「來,開始!」主持的人大喊。
接著,勤有翊的目光,就被花朵吸引,花朵被鬆開那一刻,紅紅的花隨著氣流不停的翻滾,輕巧的掠過樹榦,順順的,不疾不徐的,飄落在──
──已經倒地的alpha頭上。
眾人爆起歡呼,氣氛點燃到沸騰。
阿飛像是炫耀自家的孩子,對勤有翊挑眉,抬下巴,「花未落下,對手倒地。」
大塊頭倒下,自然還有其他人連番上陣,對落花來說,像是吃了開胃菜,接連出擊。他俐落的身手,颯爽的動作,將對手一一打敗。
一切就像是慢動作……
勤有翊的視線沒有離開過……
晶亮的眼眸里,眼瞳烙印下落花的身影。
頓時,勤有翊眼眶一濕,心裡一陣苦澀。
他不斷問自己,要如何放棄,怎麼放棄,落花這個人?……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