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零碎嫁 - 58 (2/2)

甄慈歪著頭不知想什麼,迷糊著眼睛,兩隻腳丫子無厘頭覓鞋,覓到大半日沒有覓到,反倒把白白的腳板子蹭黑。
甄鈺見狀蹲下身,先拍去腳板灰塵才幫她好穿鞋,穿好之後又指戳她眉間,笑罵了一句“姆媽都說你精明討人喜歡,姐姐倒覺得你傻乎乎的。”
靴子里塞滿了護臘草,不一會兒甄慈腳上暖呵呵的,腳板子還出了不少熱汗。
窗子未合嚴,風長眼似的往裡吹,甄鈺縮起肩膀,掩面打了個噴嚏。
甄鈺在床頭翻了翻,沒尋到一件厚衣裳,唧唧噥噥的嘆起氣,過一會兒想起甄鈺的衣裳今日都拿去洗了,如今掛在水床里滴水不住。她略停慧眼在甄慈身上,叄兩下把自己脫得光溜溜,說:“誒,厚衣服都拿去洗了,小慈你把身上的衣服給我,我把我身上的衣服給你穿。”
甄慈嘴裡咕噥了一聲,欣欣然接過,她喜歡姐姐這件綉著蝴蝶紋粉紅小襖子,尤其是衣襟上叄枚桃花盤扣,十分好看。
姐妹倆都是水撲花兒似的臉,濃密的烏髮梳成兩條大花辮,額前留一點燕子尾,一雙田螺眼慧黠的眨著,相形起來,模樣都俏波波惹人嬌愛,難分上下。
兩人換好了衣裳,甄鈺捉起妹妹的手臂下了榻,變了調兒道:“你瞧我們今日換了衣服,不如也把換名兒吧。好妹妹,我也想當一會妹妹被姆媽寵一寵呢。”
甄慈點頭說好,她想穿多幾日姐姐這件漂亮的衣服,於是說:“要不換上叄日,反正不說話姆媽都認不出我們。”
姐妹二人面容身量相去不遠,只要不開口說話親爹親媽都難以分出來,只能靠著眼皮上的一顆痣區分。
甄慈右眼皮上有痣,而甄鈺沒有。為了一眼能區分她們,姆媽給姐姐著粉衣給妹妹著綠衣,一個粉團團似春日的乖桃,一個綠沁沁似春日的鬧柳。
正是:春桃細柳皆是春,粉乖綠鬧謝東風。
衣服換好了,甄鈺對鏡在眼皮上點了個點,而後轉身把窗子闔得溜嚴,不讓風透進來,說:“今日換我尋你,我們不玩打瓜子了,今次若讓我尋到,往後姆媽給我們買的糖炒栗子,你一顆都不能吃,所以你可得藏好了。”
“我才不會讓你尋到呢。”甄慈慘白的臉上揚起一個甜凈的笑容,“若姐姐沒尋到我,往後姆媽給我們買的糖炒栗子,你一顆也不能吃。”
“誰怕誰,我眼睛可厲害了,可看清十米之外的東西。”甄鈺眼兒一溜,拿出了一顆烏溜溜的藥丸,“誒,我今日給你討了一顆葯,說是一吃病就沒了,來張開嘴。”
甄慈乖巧接過葯吃了,藥丸在口中咀嚼碎,沒什麼味道,和吃米飯一樣。甄鈺給她倒了杯水,甄慈嘴湊在杯沿邊呷幾口。
吃完了葯,遊戲開始,甄鈺捂住眼睛面朝牆而站,嘴裡數起數字:忘(one)、兔(two)、脫利(three)……
尋不到地方躲的甄慈耳畔響起甄鈺唱的那句“一個躲落門角落,一個躲落床下底”,她高興起來,床底滿是灰塵,甄鈺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有潔疾的人會往床底躲。
今回姐姐輸定了!甄慈勝券在握,捂著嘴往裡頭蠕爬,爬到最裡頭藏好,一點聲響也沒發出。
躲在床底的甄慈靜靜地聽姐姐數數,前幾日在學堂學的洋文,她還沒認識那些奇奇怪怪、歪歪扭扭的字母呢,姐姐卻已經背下了,真當厲害。
身子還沒起複,地板又冷,甄慈越發覺得困。甄鈺數到二十,邊唱著《月光光照地堂》邊尋人,童謠唱到一半,甄慈眼皮沉沉,方一閉上竟就去會上了周公。
甄慈會周公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得門“轟”的一聲打開,發出暴雷也似的響,但姐姐動人的歌聲未止,只不過離自己越來越遠。
稚嫩的歌聲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在不知名的地方變成一道凄慘的哭聲,劃破了浸墨的夜。
甄鈺在那道哭聲中醒來,眼皮“唰”的一下分開,醒來接著方才的夢境繼續走,眼珠子從朦朧無害,忽轉變得鋒利無比,可射殺人。
屋內的頂燈沒開,開了角落裡的珠燈,掛鐘幽幽指向“叄”,睡了一覺,甄鈺腦子精神開爽,只睡的迷糊,分不清是晚上叄點還是下午叄點。
屋內只有她一人,門外有兩道說話聲,一句一替,整整說了五分鐘。細辨聲音,一道是顧微庭,一道是顧玄齋,他們說的什麼內容,隔著厚重的木門再傳入耳,一個字詞都聽不清。
甄鈺喉嚨有些苦澀,捂住嘴咳嗽幾聲,誰知越咳越烈,竟岔斷了門外的交談,把門外的人引來了。門“呀然”打開,顧微庭倒來一杯加鹽花的溫水,服侍甄鈺一口一口喝下。喝過鹽花水,苦澀不再,甄鈺問:“下午的辰光?”
“晚上。”顧微庭試她額頭的溫度,熱度驟減,已經退涼。
顧微庭掀開被子,二話不說脫掉腰上那條粉綢緞地的馬面裙,手不雅要觸甄鈺的臀瓣。
甄鈺惱羞成怒,排掉顧微庭的手,開罵:“色魔!你……要浴血奮戰?”說完才發覺胸部輕鬆,那束胸的馬甲不翼而飛了。
果真是色魔!趁她熟睡,竟解去她的束胸馬甲。
顧微庭翻開馬面裙,翻出那團沾著月候血的地方,拿給甄鈺看:“你想和血共度一夜?”
甄鈺忽感腿間發熱,微側過身,轉頭下看,那遮羞的寧綢褲與小衣,現出隱隱紅色,她訕不搭的說:“不想。”
“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顧微庭從描金衣櫃拿出一套乾爽的衣服,“不想就自己換。”
怎麼一覺醒來,這人態度差了如此多,甄鈺心生疑惑,當著顧微庭的面把小衣脫了,血出的多,腿間沾有少許,已經乾涸,她動了動腿,說:“想洗澡。”
“燒才退,不宜洗澡。”顧微庭打來一盆溫水,沾濕手帕幫她擦拭那團乾涸在腿上的血。
甄鈺羞得無地可容,欲言又止,說:“顧老師不覺得臟、晦氣嗎?他們都說,月候血是晦氣的東西,碰了會倒霉。”
顧微庭手指頓住,“你學了一年多的醫學課,是白學了罷,次次滿分的成績是買撥來的?”
沉吟一會,繼續說:“或者說是你的何老師教的太差勁,讓你對這些東西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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