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秦洋媽媽,居然是你。”對方身旁的女助手驚詫地睜大眼,從她的反應來看,楊惠出現在這種地方會令她感到很不可思議,好像是平日里的大善人忽然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一般。
何之槐:“嗯?認識?”
楊惠點點頭。
她認得這位女助手,是秦洋幼兒園裡同班同學的媽媽,偶爾來接一下孩子,來參加過幾次家長會,喜歡炫耀她老公一個月掙多少錢,炫耀他們家又添了幾輛車,只知道是個還算開朗活躍,略有些優越感的人,但接觸不深。
“那豈不是正好,坐吧,陳總。”何之槐還不知道對方為人,只招呼他們坐下聊。
楊惠卻覺得很難堪,開場白白準備了,還在工作的場合被人認出,突然有種落湯雞被撈出示眾的窘迫感。
對方的女助手卻喋喋不休,“秦洋媽媽,你怎麼來這種地方了呀?你不用照顧秦洋的嗎?把小孩子丟在家,不好吧?”
“有她爸爸在嘛……”
“啊,你老公還會幫你帶小孩呀?真好。”女助手一時嘴快,差點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沒那個意思呀,只是之前看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帶的,以為你老公工作很忙。”
楊惠:“……?”
她怎麼就覺得,這個幫字就這麼彆扭呢。
整局應酬上,她坐立難安,對方的女助手卻成天拉著自己談話,左“秦洋媽媽”,右“秦洋她媽”的叫,雖然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但她就是對“秦洋媽媽”這個稱呼不爽。
她可不姓秦,也不叫洋媽媽。
片刻,她忍不住提醒陳總和女助手,“我叫楊惠。”
“嗯,我知道啊。”女助手卻不以為然,她給楊惠倒上一杯白開水,“秦洋媽媽,你說……”
“我能喝酒。”看著杯上不斷加滿的透明無味液體,楊惠有些不甘心,低聲反駁。
“沒事,別逞強,我們沒有酒桌文化的惡習。”陳總對她微笑道。
女助手也在一邊附和,“對啊,都當媽媽的人了……喝太多酒,不僅是對身體,對小孩子也不好。”
呵,我看不是關心我的身體,是更擔心會影響到孩子吧。
楊惠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默默腹誹。
做媽媽的這條路上,錦團花簇是真的,孑然一身也是真的。
熱鬧是為孩子,孤獨是只有她。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對什麼不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熱情的人有這麼大的敵意,但她知道這種心情無人理解,甚至會遭來誹怨,所以她學會了閉嘴,學會了忍耐。
興許她就是個冷血無情又喜歡無理取鬧的人吧。
她不想被人罵矯情,也不想被千夫所指,她也是個群居動物,她也需要感情寄託,所以她只能不斷與周邊同化,不斷褪去表面上屬於她獨一無二的光鮮亮麗,只為迎合世俗。
所以她選擇了妥協,選擇了捨棄,“好吧,那我只喝開水就好了。”
只是……
感覺自己的小帆船在無邊的大海上隨波漂流,離嚮往的彼岸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