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越想越恨,尤其是看到一旁還插在屏風上的箭,箭桿結實箭頭鋒利,屏風都撞破角了,它還兀自閃爍著鋼製的光芒。
她內心一聲國罵,又是一腳踹過去。不料周遊有了防備,騰出一隻手掐住了她的小腿。
謝衍小腿就是細,被牢牢攥緊了抓滿了就動彈不得,她氣的蹬了幾下,卻毫無作用,周遊直接將她小腿推到胸前,順勢將她壓倒在地。
他想叫謝衍冷靜點,但是這個姿勢太曖昧了,他的腰直接卡在了謝衍張開的腿間,謝衍為了今天來射箭館特地換上寬鬆透氣的休閑服,薄薄的布料根本擋不住彼此的體溫。
身體侵犯對謝衍確實造不成太大影響,但是讓周遊語塞了一下。
謝衍往後一倒,摔的頭暈眼花,離那隻箭遠了,轉頭看見茶桌上摔下來的茶壺茶杯,還有散落在旁邊的,營造桌面“曲水流觴”意境的白色雨花石,她二話不說,抄起茶壺就對著周遊砸了過去。
茶壺裡的水是之前就溫著的,周遊不知在想什麼沒能及時避開,額角被砸青了一塊,滿頭滿身都被澆了清碧的茶水。
茶水順著他的眉眼滴下,他抬手擦了一把,一雙眼睛就死死盯著謝衍。
“謝衍,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永遠無止境地遷就你?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事可聰明可天衣無縫?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你在買野生河豚,知不知道我其實會水中救援,知不知道我在端山鎮那個河道里其實可以爬出來……你做的事錯漏百出,我還得配合你演戲,一次,兩次,甚至更多,我是有脾氣的,我不會容忍身邊人始終這麼不安分地想害我!”
謝衍從他身下後退,冷笑了一聲:“所以?打算報復我?周遊,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沒什麼能拿來威脅我的了。”
她收起笑,一字一句:“我是我自己,我只為自己活。”
話到這裡其實沒什麼好談的了,誰也不會退讓,誰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只有無意義的爭吵,揭傷疤。
兩人對視,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被撕裂,讓人緊張,讓人不安,讓人難過。
在這片劍拔弩張的氣氛里,周遊扯了扯嘴角,慢慢說:“你是你自己,你虛假,淺薄,甜言蜜語,有口無心,認錯但不悔改……你總是這樣,我早該明白。”
謝衍不甘示弱:“我也早該明白,你自私,孤高,玩弄別人,從不覺得自己的惡是最大的錯。”
“錯,”周遊搖頭,額角的痛感越來越重,連帶著心也在抽痛,令他說話都開始混亂,“你弱小的時候,身邊全是惡。弱是你的原罪,也是你的錯誤。”
謝衍勃然大怒,她衝過去按住周遊,一隻手狠狠拔起插在屏風上的箭頭,單手抓著抵到他的脖頸:“那被弱小的我威脅住感覺如何?勝不了你我可以和你一起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好歹我少死了兩百。”
周遊側過脖頸,想奪下箭頭,但是謝衍不放,兩人一路爭奪一路掙扎,徹底掀翻了茶桌,連旁邊的真皮手工箭筒都被拽下,裡面的碳鋼箭頭都嘩啦啦躺平了一片,整個室內木地板上幾乎沒有能下腳的地方,這次無意義的爭端最終停止於謝衍被周遊一手撕破了T恤,周遊被謝衍一箭頭劃開了襯衫袖口。
衣衫襤褸,春光乍泄。
慪紅了眼的謝衍起身要往外走。
周遊攔住她:“幹什麼?”
“找前台借衣服。”
“……等著。”
秘書處這幾日為迎接將來的市內大會加班整理文稿,周遊看了眼低頭整理T恤的謝衍,她側腰那裡整個撕開,零零散散的,看著又狼狽又艷氣,就打電話給朱沉璧秘書,讓她帶兩套男女服裝過來。
“女士上衣不要襯衫,最好是T恤。”周遊想了想補充道。
謝衍胸大,穿襯衫不好看,容易顯得更大還壯。
朱秘書開車去附近的商場,買完周市長指定的衣服,驅車前往射箭館,也沒超過一小時。
專業素養的黨政秘書即使在兼職生活秘書時也能對著光怪陸離的現實面不改色,她不問眼前亂成一團的畫面,把衣服帶到,兩人繞到重新豎起來的屏風后換衣服,朱秘書就在外面收拾。
兩人一直沒有交流,都有些精疲力盡的意味,退房回家時在樓下看見了趙騰,他倚在樓梯上沖著周遊笑了笑,目光在他身上多盯了幾眼。
周遊當沒看見,直接回了家。之後的時間裡他和謝衍陷入了冷戰,兩人分房睡,一切彷彿回到了他車禍后剛回瀾水的時候,只是大家心境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