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樂無荒 - 109.是我在完美與真實之間躊躇的模樣 (1/2)

消音手槍響起的時候謝衍還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以後直接呆了。
聞聽低頭吹了吹手指上射擊殘留的火藥:“沒死。”
“你成功勸住我了。”她說。
不遠處的沉佑之倒在地上,大片血跡自他的後腦部位蔓開。
謝衍張張嘴,又閉上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手機忽然震動,謝衍低頭一看,是周遊的來電。
她抬頭看一眼聞聽,默默掐了。
“你回去吧。這裡本來也沒你的事。”聞聽收起槍,說。
謝衍有點茫然,她覺得自己的目的好像達成了,又好像沒達成:“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接下來的事你不適合插手,你也不會。”聞聽瞟了她一眼。
可能是類似於轉移屍體那樣的操作?謝衍這樣的非專業人士確實不適合繼續待著。
她轉身離開前又看了看聞聽:“以後你沒什麼事,記得多聯繫我。”
聞聽嗯了聲。
於是謝衍就走了。
走到窖藏區門口把還昏著的張副主任拖出來,拖到旁邊的台階處,第一滴雨砸下來的時候,張副主任幽幽轉醒。
她的眼神還在放空,謝衍已經站起來語氣輕鬆道:“你剛剛在洞口昏過去了,最近沒休息好吧?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張副主任暈頭轉向:“啊?”
初夏的驟雨猝不及防,須臾間越下越大,謝衍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快走啦。”
兩個人都沒打傘,順著小路跑回酒廠的辦公大樓後門,張副主任走在前面,從辦公大樓正門口出去時忽然一聲驚叫,停住了腳步。
謝衍低頭掛掉了周遊的又一次來電,差點撞到她,抬起頭問:“怎麼了?”
越過張副主任的肩膀,她看見旋轉門外站了好多員工,正對著前方停滿了車的大廣場竊竊私語。
天色陰晦,細雨迷濛。寬闊的廣場上,從旋轉門下的大理石台階到幾百米外的噴泉,數排車輛森然羅列,全是政府公車,專屬於黨政機關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簇擁於其中的是瀾水市的01號公車。
通體漆黑的奧迪,低調穩重,有資格坐這輛車的人全市不超過兩個,市委書記和市長。考慮到當下的情況,來的只可能是周遊。
謝衍出大樓走下台階,向01號公車走過去。她被雨水淋的有些冷,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臉色青白,蔫蔫地走向奧迪,還沒站穩,車後門一開,一隻手猛的伸出來,一把將她拽進了車裡。
車門啪的合上,阻絕外界視線的車內,謝衍正被周遊緊緊摟在懷裡。
男人的體溫大概總是偏高的,謝衍被他的懷抱熨帖著,漸漸不再發抖了。慢慢喘了口氣,卻發現周遊正在解她衣服。
前後座的擋板之前就降下來了,謝衍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任由周遊動作,很快被脫掉了襯衣,周遊抓過旁邊的紙袋,裡面居然是他從家帶的衣服,還有一塊干毛巾。
謝衍換好衣服,用毛巾擦著頭髮,看向周遊的胸口:“你身上也濕了。”
周遊今天穿的正裝,叄件套筆挺整潔,聽到謝衍說話,他脫下正裝外套,裡面的襯衫沒有沾上水汽。
他還在生氣,冷淡著一張臉毫無表情。
但是謝衍這個蛇精病,就愛周遊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樣子,立刻乖乖地蜷進周遊懷裡:“我還是冷。”
酒廠負責人擦著冷汗一路小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車窗,周遊眼皮都沒抬,直接吩咐:“開車。”
前排司機啟動車子,謝衍趴在周遊懷裡,看著單向玻璃外廠長賠著的笑臉,隱約還能聽見他正“一少”、“市長”混著喊。
她蹭了蹭,貼著周遊的側臉看向後車窗。廠長又徒勞地追了幾步,讓謝衍更加清楚地看見他的口型。
確實是“一少”。
離得越來越遠,看不清了。謝衍想再確認下,稍稍直起身,卻被周遊按住后腰,硬生生壓回了他身上。
於是謝衍不掙扎了,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你知道我在這。”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她聽到那聲“一少”就知道了。
周家因為家風原因,不怎麼讓家裡做事的喊少爺、老爺這類舊式稱呼,但是並不阻攔外人怎麼喊他們,也因為並不講究這類稱謂,所以外界對他家子弟的稱呼也很混亂。比如對周遊,有叫一少的,也有叫五少的——一少是按照他爸那邊的單獨輩分,周伯錚就他一個兒子;五少則是按照他家的序齒,他們家男孩兒女孩兒分開列序,周遊就是這一輩第五個兒子,也是最小的兒子。
比如說湖南省黨史辦公室主任紀春秋曾經是周遊二叔的執筆秘書,在京見到了周遊就習慣叫他五少,而周伯錚的副官,以及瀾水市周遊母親家那邊的親戚,更常稱呼周遊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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