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樂無荒 - 107.願你所愛的,是我真實的模樣 (2/2)

做完了的謝衍清醒了,心虛了,摸著被她撓花的窗帘布,試圖把抽出的金線再塞回去。
周遊是半點無所謂,他把謝衍抱上床睡覺,謝衍翻來覆去烙煎餅睡不著,周遊就起來找出玫瑰精油,倒了幾滴在擴香石上,給謝衍安神靜心。
謝衍問周遊:“那窗帘是不是很貴?”
周遊漫不經心地摟著她:“你連幾十萬的表都收了,還在意一副窗帘?”
“那不一樣。”
周遊看謝衍沒有睡意,唔了一聲,拉過她的兩條腿,搭在自己腰上。謝衍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帶得又動起了腰。
和外表反差極大,周遊並不算是個禁慾的人。至少在面對謝衍的時候,不是。
他在外面會嚴謹認真到把扣子扣到最上一顆,但是在昏暗的卧室里,在馥鬱蒸騰的玫瑰香氣里,他可能光著身子翻下床,從柜子里抽出一條褲子套上,連拉鏈也沒拉,直接去客廳倒水。
謝衍坐起來靠著床頭,抽出床頭的紙巾擦自己潮濕斑駁的腿間。周遊端著兩杯水進來,看見謝衍的動作,就先給她喂水。
謝衍嗓子發乾,一口氣喝完半杯,杯子移開時,看見周遊正貼著坐她旁邊,沒穿上衣,露出漂亮又精巧的肌肉,沿著性感的腰線向下,軍褲拉鏈開著,那物事半勃著露在外面——它剛剛才從謝衍的裡面抽出來。
謝衍欣賞的目光從周遊的胸膛流連到腰,嗓子痒痒的,好像又想喝水了,於是咳了幾聲:“你還有這種褲子啊。”一邊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
是夏褲,布料沒有她想象的硬,但也挺括有型,褲腳蓋在周遊雪白的腳背上,襯得他一雙腿又長又直。
周遊幫她擦大腿內側未乾的液體,嗯了一聲:“初中暑假在部隊待過,養成了習慣,衣櫃里也會備著幾件。”
謝衍不知道這事,有些吃驚:“你進過部隊?”
不過謝衍隨即摸摸他的腹肌:“是我以貌取人了。你體力那麼好。不過軍營允許未成年進去嗎?”
周遊說:“不難。常有家長把調皮的孩子送進部隊磨練。”
謝衍這個禽獸已經開始輕薄周遊的小臉了:“你那麼乖,你家裡人為什麼要送你進部隊?”
周遊卻反問:“乖是褒義詞嗎?”
謝衍笑了一下:“從來沒人評價我乖,所以我覺得它是褒義詞,至少沒有貶義的意思。”
周遊眼裡帶了點笑意:“我父親安排的。他常年在外,只有放假我才有機會見他。”
謝衍唏噓:“才初中就進部隊,吃了不少苦吧?但是要見爸爸,那也沒辦法了。”
周遊搖搖頭:“訓練什麼的都是小事,只是我以後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和我一樣,忍受父母常年異地。”
已經大概規劃好了以後就業方向的謝衍:“咦?”
戀人溫熱的手掌握著她的大腿,空氣中尚且浮動著片刻前的火熱情濃,周遊的目光溫和且沉靜,但因為太過自然,謝衍很難捉摸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周遊看著她,輕聲細語地說:“衍衍,我不會接受異地。”
謝衍皺著眉思考一會兒,哦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這時她正在和周遊熱戀。熱戀這種感覺非常致幻,帶來很多虛假的觀感,無限美化了對方,它讓人完全無視了戀人身上本身存在的問題,等到這種致幻感逐漸消退,矛盾才會像水面下的嶙峋石塊一樣冒出來。
最後的了解來自於婚後。
他們最終還是在臨近畢業時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分歧,因為這些,因為那些,大到人生規劃,小到生活瑣碎,趙院長又橫插一腳,刺激了謝衍,並最終刺激到了周遊。
於是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
於是就去領了證。
領證領得十分倉促,出了聞聽住的醫院,最近的民政局在一公裡外的社管大廈,首都堵車堵的人沒脾氣,這麼點距離,兩人直接步行去的。婚姻這種人生大事,通常會挑黃道吉日,那天的日子可能比較平常,整個大廳離婚的比結婚的多,整體氣氛十分陰沉,面無表情的謝衍和周遊混在裡面毫無違和感,又因為太過年輕,總遭到旁人側目。
總之那天的一切都非常糟糕,以至於他倆都不怎麼過結婚紀念日。
領完證兩人有點不知道該幹什麼,於是謝衍回了醫院,周遊回了家。對於他倆領證這件事,聞聽的反應是沒反應,樂清輝的反應是火速找人查了周遊一家,當然沒能查出來,主要是查到某一層時就不敢了,而周遊家那邊,則是完全炸了鍋。
但是具體有多“炸鍋”,謝衍不太了解。只知道周遊好幾天都沒來學校,指導謝衍論文的趙院長提了一嘴家裡長輩被氣得叫了醫生。
“我不知道這件事。”謝衍皺眉說。
“哦,”趙院長低頭看論文,“這些事,如意不會讓你知道的。”
轉折點來自於周伯錚。這位父親平時不怎麼回來,四年裡在謝衍這裡的存在感幾乎沒有,電話中聽說兒子未經長輩同意就和女友領證結婚了,反應居然十分平淡,只在幾天後回京為八月的授銜儀式做準備時順便處理了這件事。
出乎謝衍預料,初次謀面的周伯錚居然同意了她和周遊的婚事。周伯錚是個不搞形式主義的領導,解決方式也十分簡單利落,他對謝衍寥寥幾句,公開承認了她的身份,隨即告知周遊要把他送出國。
周伯錚只對周遊說了一句話:醒醒你的腦子。
或許是周家的緣故,那所大學的申請很快就下來了。周遊有過出國計劃,因為本科學歷不足以支撐他工作以後的發展,而且他是理科生,就算參加工作后黨校進修,說直白點也是修飾功能更大。但他肯定也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出的國。
謝衍覺得周伯錚這麼做是對周遊不與長輩商量就擅自決定人生大事的回敬。
於是不能接受和謝衍異地的周遊就這樣和謝衍異國了。
起初他們還用MSN交流,後來謝衍隨國內大流用起了微信,時淚,誰還記得最初的微信其實是個約炮軟體。
周遊在很多方面都有種莫名其妙的堅持,比如他每天都會和謝衍視頻,有時謝衍這邊艷陽高照,她站在研究院圖書館門前,有時他那邊華燈初上,身後是徹夜不熄的實驗室燈光。
在第一年的聖誕節,他難得早點離校,在大街上走進了一家玫瑰精油專賣店,是她常用的那個牌子,周遊買下來寄回國給她。他不太說甜言蜜語,只是踩著深夜路面上厚厚的積雪,鞋子在雪地上發出吱呀的聲音,順著電流傳進她的耳邊,周遊單手拎著紙袋,在那樣寂靜的夜裡說:“我很想你。”
很多年後的謝衍驅車前往純溪酒廠的路上,忽然想起了這些往事,她知道,周遊那個時候,是真的很想念她。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想起這麼多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越想越難過。
他還會給我買玫瑰精油嗎?
就像他接受我所有的荒唐一樣如常。
謝衍在踏進純溪酒廠時,很是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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