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扔了。”
路思言大怒,衝進廚房質問:“你憑什麼扔我的小貓!”
簫聲轉頭看他:“你要養?”
“當然。”
“你怎麼養?有錢買貓糧嗎?有錢去醫院嗎?有錢給它買小零食嗎?”簫聲問他,語氣平淡,但卻讓路思言面紅耳赤。
他沒有錢。
路思言垂著眼,糾結著說:“那你有錢嗎?能不能先借我一點。”
簫聲微不可聞笑一下,然後立馬恢復正常,說:“你看我像有錢的樣子嗎?”
路思言語塞,上下打量一遍簫聲,洗得發白的t恤和牛仔褲,鞋底都磨平了的拖鞋,還有大概是沒錢去理髮店留長的頭髮。
“不過你要是想賺錢……”簫聲不經意放出這一句。
路思言抬眼看他。
簫聲:“我們修車廠在招洗車工。”
路思言跳腳:“洗車?!你要我去洗車?”
是啊,不管和家人關係怎麼樣,從小到大都沒有在物質上吃過苦的路大少爺怎麼能去給別人洗車呢?
他甚至連自己洗車都幾乎不親自去。
“你不會從來沒有自己賺過錢吧?”簫聲又說。
路思言不說話。
沒賺過,賠是賠過不少。
簫聲:“那隻貓腿斷了,昨晚你抱著它弄來弄去它差點死……”
“我去。”路思言說,他眼神堅定地看著簫聲。
不就是洗車嘛,無非就是操作一下洗車間沖沖水,他見過的,干兩天掙到給貓咪治病買貓糧的錢就不幹了。
簫聲挑挑眉,面不改色道:“那下午就跟我去。”
“貓呢?”
“在寵物店,但是腿真的骨折了。”
吃過午飯之後,路思言站在床邊,看著自己在這裡穿的衣服,清一色黑白灰基礎款,都很寬大,因為是簫聲的衣服。
路思言從小被人誇好看,懂事之後更加在乎自己的外貌,穿搭髮型之類的都很用心,不說全部大牌,但質感和款式一定都是適合自己的。
這樣的,他穿不出去。
“走了。”簫聲在院子里喊。
路思言想著等賺到錢了再重新給自己買衣服,拿了一件白t恤穿上就出門了。
兩人出門,沿著巷子走出去,路思言注意到隔壁這家很久了,不懂為什麼會有人在巷子里開書店。
他好奇地打量兩眼,跟著簫聲從巷子里走出去,去坐公交車。
路程不是很遠,但是公交車上沒有座位了,只能站著。
路思言左腿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站了一會兒就酸疼,他不停地騰換左右腳發力,很不舒服。
“怎麼了。”簫聲問他。
路思言倔強道:“沒什麼。”
後面沒有再說話,但是下車的時候路思言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的,簫聲走在前面,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路思言到這裡后第一次出門這麼遠,修車廠就在一條大路旁邊,門口停著好幾輛車,都是在等待修理的。
他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地打量這個地方,幾乎可以說是髒亂差,瀰漫著一股機油味,連泥巴里都滲透著機油。
路思言不免嫌棄,皺著個眉頭,不太高興,但是又不想在簫聲面前表現得嬌生慣養沒出息的樣子。
剛走進去就聽到有人在喊:“聲哥!”
路思言看過去,是一個黃毛精神小伙。
簫聲點點頭,示意聽到了,對方看到跟在簫聲後面的路思言,一臉八卦的上下打量。
“看什麼看。”路思言嘟囔一句。
對方卻好像絲毫感受不到路思言的嫌棄,依然笑眯眯地上前來打招呼:“你好,你就是聲哥的朋友吧?”
路思言疑惑看向簫聲,他撇了一眼,嗯了一聲,自顧自走進去穿工作服去了。
“早上聲哥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以後我們倆一起洗車。”黃毛跟在路思言身邊喋喋不休,“叫我三雞就好啦。”
“山雞?”路思言重複,然後又看向簫聲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笑說:“那他是誰?陳浩南啊?”
三雞哈哈大笑:“是啊是啊,你是小結巴。”
路思言掛在嘴角的笑光速消失,“你才是小結巴,你全家都是小結巴。”
說完加快腳步往前去追簫聲。
三雞站在原地哈哈笑:“小結巴不好嗎?黎姿多漂亮啊。”
路思言走進房間的時候忘了敲門,沒想到一進去正好看見簫聲脫了衣服要換,他下意識的轉身,直愣愣站在門口。
“都是男人你怕什麼?”簫聲無奈。
路思言:“可是你是個gay!”
簫聲:“放心,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句話是正常的解釋,按理說聽到之後應該感覺到放心,但不知為何,路思言竟然隱約有點被蔑視的感覺。
我不是你的類型?你才不是我的類型呢!
修車廠的工作服都是髒兮兮的,不知道有多少個人穿過,路思言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頭捏著那件水泥色的短袖襯衫工作服。
嫌棄之情已經衝破房頂。
穿簫聲的丑t恤已經是路思言的極限了,這個水泥色的工作服絕對不想穿……但是……
路思言掙扎著,隨後嘆一聲氣,還是穿上吧。他認命般抓起衣服,抬頭的時候意外和簫聲對上視線,對方剛好穿上了工作服。
簫聲的看起來就乾淨很多,大概是他經常帶回去洗。
只見簫聲面帶著嫌棄的無奈,一邊走過來一邊把自己的衣服脫了,只剩一件白色的背心。
他把衣服遞給路思言:“要不要。”
路思言對簫聲突然這麼體貼的行為疑惑,但是他確實需要一件乾淨一點的衣服。
路思言將信將疑地伸手接下簫聲遞過來的衣服,然後把手裡的那件給他。
簫聲沒有說什麼,接過衣服就直接穿上了,臨走前對路思言說:“別磨蹭。”
“哦。”路思言說,等簫聲出去之後才慢慢地換上衣服出去幹活。
洗車的工作不難,需要體力和耐心,前面幾天路思言基本都是幫著三雞打下手,他怕曬怕臟又怕濕,大部分人跟他搭檔大概都會被氣死。但是三雞這個精神小伙卻從來都沒有說過他一句,每天都樂呵呵的。
他很崇拜簫聲,也就愛屋及烏了。
天氣越發熱了起來,連續幾天高溫曬得路都是燙的,路思言中午去看過貓咪,醫生說可以出院了,路思言從下午就一直惦記著,上班都比平時努力好多。
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溫度稍微降下來一些,有輛摩托車轟隆隆騎進修車廠,看見了三雞和路思言,摘下頭盔就問:“黃毛!聲哥呢?”
路思言看說話的那個,看起來是個大學生的樣子,騎了一輛鈴木,非常健氣陽光的樣子。
“裡面。”三雞說,不是很開心。
那人直接走進去,看起來對這裡很熟的樣子。
路思言正在給小轎車噴泡沫,眼神像是黏在那人身上了一樣,看著他走進工作間。
“三雞,他是誰啊?”
三雞:“他啊?是聲哥的一個客戶,體育學院的學生,經常來找聲哥。”
路思言沒有說話,偷偷翻個白眼,拿著噴頭加大力度滋滋噴水。
哦,原來就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啊,眼光一般。
很快簫聲就出來了,那個男孩兒讓簫聲幫他調試一下機車,簫聲沒說什麼,上手檢查的時候那個男孩就在旁邊看著,還一直問是不是氣缸的問題要不要換個剎車之類的。
路思言看著看著,看得頭腦發昏。
路思言都沒有注意到三雞一直在看他,直到路思言忍不住吐槽:“大熱天的非要在外面看,也不怕熱死。”
“小言哥。”
“啊?”路思言回過神來,“什麼?”
三雞皺著淳樸的眉頭:“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路思言:“怎麼可能,開心得很。”
說完還舉起手裡的刷子說:“簡直喜刷刷好嗎。”
“那……你是不是不舒服呀?你看著臉色不太好。”三雞關心著指了指路思言蒼白的嘴唇:“嘴巴都白了。”
“我的唇色本來就淺。”路思言嘴硬,感覺自己被三雞的問題氣得呼吸不暢。
但是三雞還是覺得不放心,伸手想去貼路思言的額頭試試溫度。
路思言一看他沾滿泡沫的手要伸過來,趕緊閃開說:“幹嘛呀!”
三雞:“你是不是發燒呢。”
簫聲剛檢修完車子,顧客想讓他幫自己試騎一下,然後他也要上車坐後座。
簫聲說沒必要,沒有動什麼大部件。
“聲哥,你就載載我嘛。”穿著背心短褲加白襪球鞋的肌肉男嘴裡發出了夾子音。
簫聲後退避開他的貼身撒嬌,正要說自己要去忙的時候聽到路思言喊了一聲,轉頭看過去。
怎麼和三雞吵架了?
簫聲想上前問怎麼回事,男孩兒卻一把拉住他,剛要開口繼續撒嬌讓簫聲載他騎一圈的時候,旁邊洗車區伴隨著三雞一聲驚呼,路思言哐當倒地,險些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