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多情的四少爺 - 三重回故土 ƒútaχs.còM

“劉伯。”蘇慕北喚。
劉伯已經看到了她,渾濁的眼中蒙了層霧氣,他顫抖著聲音道:“蘇小姐。”
在趙家,也只有劉伯一個人會喚自己小姐。蘇慕北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我提前回來了,讓你們措手不及吧。”
劉伯擦了擦眼睛,壓下心中重見故主的喜悅:“老爺臨走前遣散家僕,現在趙宅已經沒什麼人了。我跟小優也搬了出去。這次聽說您回來,我開心得不得了。”
接到趙家的電報,他一大早就帶著孫女來趙宅清掃,想在主人回來之前讓宅子恢復如新,只是身體老邁,孫女又小,兩人忙活了半個上午,才收拾完一樓大廳。
劉伯轉頭四顧:“怎麼不見小姐和老爺。”
蘇慕北笑了笑:“他們不回來。”
“哦。”劉伯有些失望,“不回來么。”
應該是此後都不會回來了,重回故土,再次被拋下的人只有她自己,蘇慕北站起身:“不著急打掃,劉伯。你先去市場買些蔬菜肉類,快到中午了,我有些餓了。”
“好嘞好嘞。”劉伯放下鐮刀,用衣擺擦了擦手,朝屋外走。
蘇慕北想了想,有些猶豫,仍是叫住他,從包里掏出些碎銀子:“這個你拿著。”
因為在美國呆久了,不知道國內如今通行什麼貨幣,趙曉棠就給她準備了些碎銀,說不管什麼時候,銀子總是不會過時的。數目不多,蘇慕北幾乎是一下船,就感受到了拮据。
劉伯連連擺手:“不用不用,買菜用不了這個,蘇小姐你還是留著吧。”
蘇慕北只好把銀子又收了回去,看著劉伯朝外走,自己以後要經營趙宅,供養一對爺孫,前景不怎麼光明。嘆了口氣,蘇慕北朝樓上走。ⅹУǔsℎǔшǔ㈨.Ⅽòⓜ()
在二樓的房間四處晃蕩,那個叫小優的丫頭不知道去哪裡了。蘇慕北走進一間散發著樟木氣味的房間,房間很大,古式的傢具,都落了塵。屋子角落有三個疊在一起的樟木箱子。蘇慕北走過去翻看了下,裝的是雜七雜八的書籍,用樟木箱盛放,應是怕蟲蠹。
蘇慕北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本不知何時落下的古書,是一出老舊的《鎖麟囊》,邊角已經發h。蘇慕北拿到窗前細看,發現裡面不少地方都做了圈點記號,娟秀的一絲不苟的小楷。
“是大少奶奶的書。”
小優在門口探頭,盯著蘇慕北手裡的殘舊戲本子發獃。
蘇慕北想起那個病弱優柔的女子,為她的命運多舛嘆了口氣。趙曉棠的哥哥趙蘇榮英年早逝,趙老爺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下定決心離開北平,離開滿腹蒼夷的祖國。老年喪子,縱然有家財萬貫,也沒了傳承下去的人,趙老爺走時,心情是無比凄涼的吧。可憐那大少奶奶,年紀輕輕就守了寡,跟著趙家一路奔波到波士頓,在趙蘇榮病逝后的第二年,也隨了良人而去,走的無聲無息。
外國的那些醫生都查不出任何癥狀,大少奶奶的心臟雖然脆弱,卻仍舊健康,它只是停止了跳動而已。
在蘇慕北的印象中,大少奶奶是跟別人不同的。
蘇慕北還記得那個總愛穿天青色旗袍的美麗女子對自己說過,人活在世上是有緣故的,當那個緣故已經不在,就也沒了活下去的必要。
蘇慕北只當那是世家小姐悲春傷秋的詠嘆,對於她來說活著就是活著,哪裡需要什麼緣故。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活著更功利的事情了。
“蘇小姐知道時下這齣戲唱的最好的是哪家的角兒么?”
小優已經進來了,望著蘇慕北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怎麼知道。”蘇慕北心中寥落,沒心情搭理她。
“不是關靜怡和秦嵐薇,她們雖說一個是梅蘭芳的高徒,一個跟著尚小雲學過三年戲,但都比不上謝府的大小姐謝長錦。”小優搖晃著腦袋如數家珍。
似是突然想到什麼,小優興奮起來:“謝長錦今天在南國飯店有義演,上午的怕是趕不上了,下午還有一場,蘇小姐可以去看!”
“都是些老派玩意兒。”蘇慕北有些不屑,將那本《鎖麟囊》扔回箱中,“沒有興趣。”
小優聽她這樣說,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睫。
窗外幾顆榆葉梅花瓣嫣紅如血,梅樹下兩指桑棠雜草中求生,葉子已泛新綠。這院子是該好好修整一下了,蘇慕北想。
蘇慕北對義演不感興趣,讓她感興趣的是之前在趙家生活時,這裡經常舉辦的那些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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