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多情的四少爺 - 二十八再也見不著了

謝長錦道:“你帶我去問問他,問他這幾天為什麼不來陪我練琴?”
謝長安猛然想起最近一次在謝府見到孟堂的情景。夏天正午的大日頭下,孟堂垂首在謝長錦屋外站著,已經晒成了紅蝦米,汗水如泥漿般從額頭滾落,熱成那個樣子也一聲不吭。
謝長錦屋裡靜靜的,聽不到人聲。不知道什麼緣故,兩人就這樣對峙著,直到孟堂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才見謝長錦的大丫頭從屋裡跑出來,扶了癱軟的孟堂進去。
謝長安心裡無奈,道:“怕是受不了你的格格脾氣,不願意來了吧。”
“我……”謝長錦想要反駁,看到謝長安的目光又垂下頭去,“除了讓他在太陽底下站了大半個時辰那次,我對他都還挺好的。他為什麼寧願去做吹鼓手,都不願再為我彈琴。怎能這樣小氣……”
“他來我們家彈琴都是不拿報酬的,在醫院的活又被你未來丈夫端了,你不讓他做吹鼓手,想讓他餓死嗎?”謝長安道,看到謝長錦臉上訝異的表情,嘆了口氣,把她往院里推,“我去孟堂家裡看看,弄清楚狀況后,再回來告訴你。”
謝長錦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謝長安就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謝長安去了南城,他從別人那打聽到孟堂的住處,尋尋覓覓著逛到了門口。還沒走上前敲門,從院子里潑來一盆髒水,臭烘烘的,謝長安嚇得往後跳了幾步,沒讓那水沾著衣服。
潑水的女人也嚇了一跳,不明白南城的貧民區能見著謝長安這樣穿著錦繡的公子哥兒。
謝長安捏著鼻子問:“孟堂可是住這裡?”
女人搖頭,一雙眼睛盯在他臉上。
謝長安又問:“這房子現在是你們住?”
女人點頭,開口道:“搬進來的時候是座空房子,沒聽過你說的那人。”
謝長安道:“我能進去看看嗎?”
女人沒有拒絕,能多看謝長安幾眼似乎還有些高興。她把謝長安引進門。謝長安看到一家老小正圍著一個綠瓦盆翻腸子,黏膩膩的一盆腥湯,想來剛剛女人潑在門口的就是這些。
女人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們家是賣炒肝的,每天都得做這營生。您別嫌腌臢。”
謝長安確實有些嫌棄,但是沒表現在臉上。想去屋裡看看,被院子里的髒水阻住了腳,謝長安就問那女人:“之前的住戶留下過什麼東西嗎?”
女人擺手:“什麼都沒有了,空蕩蕩兩間房,炕席都給揭了,別說傢具,連耗子也沒有一隻。”
“沒有琴?”謝長安問。
女人道:“怎會有那東西。”
謝長安呆了片刻,見那女人的目光凝在自己臉上,對她微微一笑,道了謝,朝院外走。
謝長錦一直在自己房裡等,丫頭端來飯菜和熱茶,她統統讓放在一邊,在屋裡一刻不停地走來走去,外頭稍一響動,就以為是謝長安回來了,趕緊跑出去。
直到下午三四點鐘,謝長安才晃晃悠悠地走進庭院。謝長錦從台階上起身,迎了上去。
“可見著他了?”
謝長安搖了搖頭:“孟家沒人。”
“沒人。”謝長錦問,“什麼叫沒人。”
謝長安道:“那間房子已經住了別的人家。”
謝長錦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可能。他母親重病在床,他工作又沒有著落,怎麼可能搬家。”
“可能正是因為工作沒著落才搬的家吧。”謝長安道。
謝長錦臉上有頹色:“就是要走,也該提前知會一聲,哪裡有不辭而別的道理,畢竟,畢竟……”
她咬了唇,沒有說下去。
謝長安有些不忍:“我還特地問了那戶人家,搬進去的時候有沒有看到琴。他們說沒有琴。”
謝長錦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若是琴在人不在,就是孟家出事了,要是人琴都不在,就是走了……
謝長錦頹然坐到台階上,垂下頭,把滿臉的失望藏在衣袖中。
“大姐。”謝長安去拉她,感覺她渾身發僵,輕飄飄的身體好像只剩下了一個軀殼。
孟家母子就這麼消失了,再沒有出現過,也沒有過他們的一點兒消息。
謝長錦經常會想起每天清晨準時出現在自己窗外的青年,穿著洗的發白的長衫,看得出那長衫都是前一天漿洗后壓平了的,將前一天做雜役時染上的風塵掃蕩的不見一絲痕迹,想必是他母親幫他做的。
那人很孝順,有次廚子老張包了幾個剩饅頭給他,怕他麵皮薄,不會要。謝長錦看到了就讓他尋了沒人的地方偷偷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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