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宋習墨回家吃飯,飯桌上宋堅問起了陸漁。
“你跟陸家那個小姑娘怎麼樣?”
宋習墨手上一頓,下意識抬起頭來。
宋堅看著的是宋予寒。
“上周出差了,這周在談新的併購案,耽誤了點時間。”
宋予寒說的其實宋堅都知道,他從去年開始慢慢退居二線,公司的事全都落在了宋予寒一個人身上。所以忙到沒時間也可以理解。
宋堅點點頭,又說:“那也不能冷落了人家。老陸就那麼一個女兒,寶貝得很。這周你也休息休息,給陸漁打個電話,約她出來玩玩。”
“好。”
宋予寒當著宋堅的面撥通了陸漁的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
“陸漁,我是宋予寒。”禮貌而溫和的語氣。
那邊不知道在幹嘛,吵吵鬧鬧的,陸漁提高了聲音:“予寒哥!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啦?有事嗎?”
“這周日有空嗎?”
那邊似乎換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聲音也小了很多。
不知說了什麼,只聽這邊宋予寒笑了笑:“好,沒關係。”
然後掛了電話。
“改天吧,她說這周末兩天都有約了。”
“嗯。到底年紀小,還是愛玩,結了婚就不能這樣了。你對她多上點心。”
宋堅正說著,餐桌上忽然響起嗡嗡的震動聲,順著聲音看過去,是宋習墨的手機。
來電話本不奇怪,奇怪的是,宋習墨拿起手機一看,表情僵了下,居然按下了掛斷鍵。這實在不像他會做的事。
宋習墨才回國幾個月,能找他的要麼是學校的導師和同學,要麼就是醫院那邊,按照他的性格根本不會與人起什麼衝突,更不會因為個人情緒就耽誤正事。
所以連宋堅都開口問:“誰的電話,你不接不耽誤事?”
宋習墨說:“陌生號碼,可能是騷擾電話。”
說著他放下筷子,“爸,大哥,我吃好了。”
既然是騷擾電話,宋堅沒多問,又跟宋予寒說起公司的事。
宋習墨往樓上走,還沒走到自己房間,手機又開始嗡嗡地震動。他看了眼那號碼,雖然沒有存為聯繫人,但一眼就知道是誰。
進了房間關上門,他接起來:“喂。”
“宋習墨,你剛才幹嘛呢?”
“有事嗎?”宋習墨語氣有些冷淡。
就因為這麼一個電話,他居然睜著眼說瞎話,並且還是下意識的舉動。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
不過那邊半點沒因為他的冷淡而不高興,反而熱情道:“我們這周末遊艇派對,我早早就給你預留了房間!你來玩嗎?”
宋習墨說:“我要值班。”
原以為那邊會就此算了,卻沒想陸漁追問:“那要是不值班,你是不是就答應啦?你是不是也挺想跟我一起玩?”
這腦迴路……宋習墨能習慣,但不能立刻理解。
“不想。太冷了。”十一月底的遊艇派對,不知道意義在哪。
那邊一聽笑個不停,“誰讓我朋友的遊艇在海關被扣了兩個月呢,剛弄回來,再說朋友不就是要兩肋插刀嘛,我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那笑聲像有魔力一樣,宋習墨意識到自己也要被感染到的時候,適時中止:“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
“有有有!”那邊陸漁說,“你怎麼還不通過我的驗證啊,加個好友以後聊天就更方便了呀。”
聊天?
宋習墨沒有這個習慣。
但要是不答應,恐怕陸漁不會消停。
“好,知道了。”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此時敲門聲正好響起,宋習墨打開門,外面是宋予寒。
“在打電話?”
“嗯。”宋習墨側開身子,讓出路來。
“我不進去了,我把這個給你,還要回公司去。”
是一本很厚的書,由於年代久遠,宋習墨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剛回國的時候提過一次,當時宋予寒說他想想辦法。
宋習墨其實沒做指望,因為他知道宋予寒很忙。而且,他也習慣了所有事都只靠自己。
“謝謝哥。”宋習墨接過來。
宋予寒一笑,“你跟我客氣什麼。”
他走後,宋習墨關上房門。這時候手機屏幕亮起,他點開,是一條熟悉的好友驗證信息。
宋習墨的視線落在了手中這本書上,沉默幾秒,他退出了驗證界面。
這邊陸漁則以為他太忙一直沒看見,還興緻勃勃地在從群里挑了幾張照片,用簡訊發了過去,上面是兩艘豪華遊艇的全形度照片,以及別緻個性的塗鴉還有舒適的遊艇房間。
最後還附言一句:要不要調個班?
宋習墨今晚的計劃沒有完成。叄十篇文獻只看完一半,以往毫無障礙的流暢閱覽,今晚變得異常卡頓。看了後面,居然忘記了前面,又只能重新回頭看。病況總結更是別提,一個字都沒動。
在收到第一條信息后,他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反扣在桌面上。但微微亮起的邊緣說明,她一直在發著什麼。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這樣鍥而不捨,不說明任何目的地找他。
或者說,那些目的在宋習墨看來根本不能算目的。比如,聊天、派對、吃晚飯。
做這些事情的意義是什麼?她又為什麼這麼執著和熱愛,而且,為什麼她被明確拒絕了好幾次,還能那麼高興地來找他?
心中,湧起很少有過的煩躁和不解。他不喜歡計劃被打亂,也不喜歡浪費時間。
於是他拿起手機,簡潔地回了兩個字:“不要。”
然後關機,即便通宵,也要把今晚該做的事情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