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習墨到底還是沒讓陸漁一個人回去。
兩人坐在計程車上,宋習墨給醫院那邊回了個電話。
“對,六床患者是垂體瘤,術后要再確認下血壓,嗯,床頭抬高30度便於他呼吸和降低顱內壓。”
“還有,讓小張記錄好患者24小時內的尿量,飲水攝入不能少於出量。這個沒關係,疼痛是術后正常現象,告訴他手術很成功,不需要再緊張和焦慮。他說疼痛一部分只是心理原因。好,有任何問題隨時聯繫,對,今晚我還會查一次房。好,一會兒見。”
陸漁見他打完電話又發信息,好奇地湊上去問:“你這麼忙,是不是要升主任醫師了?”
言下之意就是:又要漲工資了哦?
問完之後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像進度太快了點。可放在宋習墨身上,又感覺也沒那麼誇張。畢竟宋醫生十六歲上大學,臨床醫學本碩博八年,二十四歲就已經博士畢業,從主治醫生到副主任醫師正好用了兩年。
聽說副主任醫師升主任醫師起碼也要五年,但就算真用上五年,到那時候宋習墨也才叄十齣頭?
陸漁眉頭一皺。這麼比起來,她這種正常畢業找工作的算什麼?在他們這種天才眼裡,是不是連生產學術垃圾的學渣都算不上?
宋習墨原本正專心地回著信息,忽然聽見陸漁問了這麼一句,他頓了頓,側過頭來:“錢不夠用?”
那麼……凌晨時候她睡不著覺,是不是因為這個?
宋習墨放好手機,語氣頗為認真:“我們還有錢,不要擔心。”
開車的計程車司機往後視鏡里看了一眼,現在的小年輕結婚過日子不容易啊。
陸漁剛好跟後視鏡里那雙眼睛對上,那種理解又憐憫的眼神看得陸漁一怔,隨後反應過來,“哎呀不是,我就是好奇。”
“真的?”
“當然了。再說了,我現在也有工作有工資呢。”
宋習墨點點頭,又說:“沒那麼快,還有個幾年。”
“那晉陞之後,就會比現在還要忙嗎?”
宋習墨看著她,似乎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問這些。好奇也好,試探也罷,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她問了,他都會實話實說。
“會。除了手術,還有教學、科研、學術任務,這些都會佔用很多時間精力。但收入也會比以前高出一些。”
陸漁眸中一亮:“高多少?”
“大概多二十萬。”
陸漁倒吸口氣,忙到腳打後腦勺連飯都沒時間吃,一年下來都賺不到一百萬。而當初,她隨便買輛兩百萬的車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宋習墨除了上班,還鑽營各種理財投資,這才保障了陸漁日常生活質量沒有下降。
如果只是這樣倒還好說,可無法忽視的是,宋習墨簽了那六個億的借款合同,而且宋予寒還讓財務算了利息。按照宋習墨和陸漁現在的收入,預計要還到猴年馬月。
陸漁越琢磨越覺得,不該去這場畫展的。不去畫展,宋習墨最後也不會花一百六十萬買一幅畫,更不會大老遠地跑過去只待了一晚又折騰回來。
到了小區回了家,宋習墨把畫和行李放下,“你好好休息,我先回醫院了。”
“你不吃飯嗎?”
宋習墨回過身來,“是不是餓了?”
說著,他就準備去洗手做飯。
陸漁連忙說:“不是,我是……提醒你別忘記吃午飯。”
宋習墨怔了下,隨後走過來,就著身高的優勢低頭親了親陸漁的腦袋。
“好。”
他走後,陸漁草草收拾了下行李箱的東西,安置好了那幅畫又給里奧餵了狗糧,最後歪在沙發上看外賣。
刷到的餐廳和菜品她大部分都已經吃過了,一時不知道吃什麼。她漫無目的地划著手機屏幕,打算停在哪家就吃哪家。
幾秒滾動之後,停下來的是一家粵菜。
粵菜?宋習墨喜歡吃粵菜。
這是陸漁的第一個念頭。
神經外科一天查房兩次,只要宋習墨有時間,都會親自查房。下午兩點,他摘了口罩放到口袋裡往辦公室走,看見辦公室外面的走廊椅子上坐了個女孩。
他腳步一頓,以為自己看錯了。
陸漁看見穿著醫生白大褂的宋習墨,頓時眼前一亮。
不同於平時穿黑色的模樣,他胸前別著印有簡潔醫院標誌的工作證,旁邊是一白一藍兩支簽字筆。白色的醫生無塵大褂穿在個高腿長,又身材筆挺的男人身上,明明處處遮擋嚴實,卻偏偏有種斯文禁慾和慾念僨張相交織的危險感。
制服誘惑四個字可真不是說說而已,放在男女身上都一樣適用。
眼見著宋習墨走近,陸漁感覺心砰砰地猛跳了幾下。
“怎麼不進去?”
宋習墨本想捏捏她的臉,抬了手卻又收回去,轉而打開辦公室的門,進去洗了手。
等他洗完手,陸漁已經自顧自地把帶來的東西放到他桌上,“你辦公室不是兩個人嗎?我買了很多耶。”
“他請假了。”
宋習墨站在原地,看見陸漁背對著他,正從保溫包裝袋裡把菜拿出來。
“這個是清蒸鱸魚,這個是白切雞,還有這個南瓜盅……”
她穿著淡奶油色的外套,襯得整個人更加纖瘦,長發柔順地散落,光透過窗戶映在她身上,整個人都泛著柔和的光。
心裡某處,莫名就顫了下。
男人走過去,兩手撐在了桌子邊緣,把陸漁整個人都圈在懷中,在她耳邊問:“專門來送給我的?”
“那怎麼可能?”
陸漁把最下面的米飯也拿出來,“就……忽然想吃這家的粵菜了,反正離醫院也不遠我就帶過來了,允許你沾沾我的光。”
宋習墨看著她微微發紅的耳朵,低笑著說:“那好吧,是我想多了。”
說完他低頭親了下陸漁的耳朵,她頸間漫著淡淡的香味,宋習墨順著耳際親到柔軟的耳垂,陸漁又癢又熱,偏頭要躲,而他搶先一步含住了那肉肉的耳垂,舔弄輕咬。
“宋醫——”
此時門口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個護士站在門口睜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想到宋醫生的辦公室里還會發生這樣刺激的事。
宋習墨也沒想剛好就有人在這時候找他,被打斷後看過去,對上對方驚異的表情,宋習墨輕咳了聲。
他直起身,語氣儘可能跟平時一樣:“有事嗎?”
陸漁看那護士的表情,心道不會是想歪了,以為是什麼女患者病好了就來勾引男醫生的狗血故事吧?
顧不得什麼臉紅,陸漁先開口解釋:“小妹妹你別誤會啊,我們是合法夫妻,有證的!”
“哦!好好!那個,我、我們是想叫宋醫生一起去食堂吃飯,呃……既然,那、那你們吃,不打擾了!”
說完護士小張還貼心又迅速地關上了門。
陸漁再看宋習墨,人家唇角勾著笑意,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你樂什麼?”陸漁拆開米飯的蓋子,忽然回過頭:“那小護士那麼驚訝,不會是你在醫院一直裝單身吧?這下被我抓到了,沒想到你這麼不老實!”
宋習墨是對陸漁剛才那句大大方方的“合法夫妻”極度滿意,聽了這種冤枉話也不惱,還解釋說:“她應該是被驚艷到了。”
誇女人美這種話,說一萬句也不嫌多。陸漁對自己的美有數得很,贊同地點頭:“也是,第一次見我的人哪有不驚艷的?”
此時醫院食堂里人很少,幾個醫生護士坐在一起,談論著今天的八卦。
聽了小張護士的描述,大夥幾乎露出一樣的表情,都以為人帥話少的宋醫生喜歡的也是跟他一樣安靜斯文的小家碧玉型女孩,沒想到——
他居然喜歡美艷張揚的狐狸精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