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雲知現下的日子有些難過。
許是她在幻境中手起刀落的樣子太過利落,叫大師兄心裡生了隔閡。這些日子,他一直悶頭趕路,半句話未曾和她說過。
偏偏她又是個愛吵鬧愛說話的性子,整日跟個冷冷的冰塊走一塊,實在鬧心。
一開頭還有些許愧疚,畢竟是她捅了他,但一想起前世沒入自己身體里的劍,便又多了些底氣來——
有什麼可內疚的!他捅了自己也沒見他內疚啊!
於是她也開始不理他,卻是讓薑末寒想明白了些。
他當了大師兄二十餘年,自來便要教導、管束、寬容弟子的。師妹自然也是如此,但她此次那一劍實在寒了他的心,讓他忍不住懷疑起她的心意來。
他之前從未想過她為何跟著自己出山,只以為她自小追逐自己習慣了,但在幻境中,她顯然對自己並無愛意,那又為何要與他同行呢?
他此去前往陽洲,是在越洲的另一端,路途中危機四伏,又十分遙遠。她一個練氣期的修士,確實不適合跟在後邊。
兩人在城池裡的客棧歇腳,甫一坐下,薑末寒便道:“你回天一宗罷。”
晏雲知懵了懵,不曉得他此話何意,冷了她月余,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趕自己走,實在過分!
她悄悄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我不走。”
小氣鬼!不就是捅了他一劍么!這樣便要趕她回去了!
薑末寒向來直來直去,在此事上亦沒有拖拉,只道:“你還未同師父知會過你跟我在一塊罷,過會兒你吃完了這餐,我便聯絡鏢局送你回去。”
晏雲知睜大眼睛,萬萬沒想到他拿晏懷存出來壓自己。她爹自然是不曉得的,從前接他的通訊石她都是偷偷摸摸,以防這兩人發現。
現下他若是要聯絡父親,不知她會被罵成什麼樣!
“我不走!”她氣鼓鼓地丟下手中的饅頭,頗為惱火地看向他。
薑末寒不與她兜圈子,徑直道:“先前我以為你心裡有我,但自魔魘那一次,便知你並非……如此。”
他原打算說她並非真心,但此話一出,未免又會加重兩人的齟齬,便只好又就咽了回去。
“你自在宗門中便不對勁,師兄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牽制到了你?”
晏雲知心裡咯噔一下,被他這句話打得措手不及。誠然,她是為了完成天道的任務才一直跟著他,但未料到他竟能覺察出來。
她心中惶惶,又不敢叫他發現,只得強作鎮靜,道:“師兄為何這樣想,雲知心裡一直都有師兄。”
他臉色淡淡,道:“從第一次,你便認定了我要殺你,這些日子以來,你既怕我又不得不接近我。若你當真有想要的東西,便告訴我,我必定給你。”
他看起來冰冷,實則心裡亂糟糟的。與她對峙並非他所願,這些日子,他早習慣了有師妹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