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錯愕地望向她,不知她為何忽然發難,叫他措手不及。
晏雲知推開他,一把拔出沾血的落冰劍,慢慢舒出一口氣。
她成功了,在猶豫了半年以後,終於禽獸殺了他。
魔魘的幻境消散,一切皆化為了虛無,就像她暈過去之前那樣,她仍然在落煙樓的那間房裡。
唯一未曾消散的,是挨了她一劍的薑末寒。
他臉色蒼白,胸前的傷口極深,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見她看過來,一雙墨眸里滿是深色。
晏雲知有些懵,握著劍向後退了幾步,大聲道:“你可莫要裝了!我曉得你是魔魘化身!”
青年抹去唇邊血漬,輕笑道:“你如何能猜到?”
她狐疑地望他一眼,輕哼一聲:“我師兄從未喊過我‘知知’,也不會對我那麼好。”
一個成日看顧著眾多弟子的大師兄哪有空送她劍穗,又那般守禮不好接近,才不會那樣叫她。
薑末寒瞳孔緊縮,自嘲一笑,緊接著又正了正臉色,道:“到我這裡來。”
然而卻晚了一步,那淫慾魔魘勒住晏雲知的脖子,極為囂張地在她耳旁尖笑——
“你們這對道侶倒是有趣,女的捅男的,男的捅了所有人都不捅女的。”
淫慾魔魘的所有本領,便是叫人在幻境里與所愛之人一同沉淪。他們二人所念皆是對方,又都認出此乃陷阱,結果卻大不相同。
晏雲知怔然,此刻便是再傻也知曉自己捅的當真是大師兄了。
薑末寒臉上如同覆著一層寒霜,沉聲道:“放開她。”
魔魘極為得意:“我瞧你一身好修為,卻被心上人補刀。這般薄情寡義的女子,倒不如換一個。”
他已然不耐,拔出懷中的逐日劍,幾乎凝著自己全身的靈力,奮力一擊,直接將這落煙樓自內而外對半分開。
這任務本就是他突然興起接下,一開始徑直抓了它亦可,只是想學些東西罷了。
連晏雲知身邊的魔魘都被他捅穿,她卻未傷到分毫。她還在呆愣之時,那些被附身的男女張牙舞爪,與極多妖物一同向他們衝來。
她被男人一把撈起,送到外圍,而後對著他們揮出劍鋒。
他往常斬殺妖物時手下留情,常常放過那些小妖,而非現在這般一劍封喉,心中像是有滔天的怒氣。
晏雲知縮了縮脖子, 一陣心驚,竟是自作聰明,誤以為他是魔魘化身,往他身上捅了一刀!又在心裡頭安慰自己,他前世也捅過自己,雖則是她自個兒撞上去的,但這回算是兩清了。
不過須臾,薑末寒便將一眾妖物殺光殆盡,滿身是血地落在她面前。
他今夜動了怒氣,對她的語氣亦是萬分冰冷,只問道:“可有受傷?”
她不敢抬頭,囁嚅答道:“未曾……”
他無心再問其他,拎起她的衣領,漠然地帶著她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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