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舞 - 第396節

莫執一隨手掠了掠鬢絲,嘻笑道:“哎呀呀,你個丫頭來攪什麼局?娘差點便得手啦。
”左手指根處與手背上的纏絲鏤空金飾微微一晃,又恢復成死物的模樣,原來她是故意讓憐清淺順藤摸瓜欺將上來,欲以素蜺針拿下她。
憐清淺退回梁燕貞身畔,輕聲道:“力有未逮,小姐恕罪。
”梁燕貞並未責備她,只道:“莫再輕舉妄動。
”對她的魯莽獨斷沒有一絲疑心,足見信任。
除言滿霜之外,在場還有一人也看出了莫家母女和顧挽松的關係,那便是應風色。
畢竟他與母女倆都有過親密接觸,人在交歡時最不容易掩藏自己,哪怕未曾深談,肢體動作、對慾望最直接的反應等也足以透露夠多的訊息。
莫執一素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對他人感受全無同理,具有非常鮮明強烈的血甲門性格,只對莫婷才偶有例外,這已是她人生中並不多見的溫情;顧挽松若有相近的地位,那隻能是莫婷的生身之父。
#最#新#網#址# bz2021.ㄈòМ莫婷似也明白母親不會給葯,餘光瞥見應風色鼻下有血,不用猜也知是三色龍漦運用太過所致,不覺多瞧兩眼,露出關懷之色。
阿妍順著她的眼光回望,才發現阿雪竟流出鼻血,連忙取出手絹為他擦拭;本想問他那個女人是誰,猶豫之間,又將疑問生生咽回。
眼看情況陷入僵局,眾人的眼光又回到言滿霜身上。
羽羊神既是她憑一己之力拾奪下來,自然也只能由她來決定生死,站在九淵使的立場,這廝最好是死得王凈俐落,眾人自此重獲自由,再不用擔驚受怕,龍方颶色等人知曉厲害,能不造次那是最好;若還一意來為難,顧挽松便是現成的榜樣。
辵兔也是四羊神之一,真要究責,算起來肯定是筆血帳,如令眾姝失卻寶貴的處子之身的地宮瓣室,便是出自辵兔神的謀划,更別提柳玉骨等投靠龍方的玉霄派弟子。
然而,葉藏柯卻是己方盟友,一力對抗竹虎與連雲社諸人,不能棄於不顧。
拿廢了的顧挽松交換解藥,救葉藏柯一命,似不是很困難的決定,只是誰能保證阻謀家的阻謀不會死灰復燃,錯過了今夜斬草除根、徹底解決此事的機會,明晚還能睡得安枕么? 鹿希色動了動嘴唇,卻未出聲,姣美的杏眸直勾勾地望著言滿霜。
應風色心中一動:“難道她是希望滿霜下殺手,來個魚死網破?”要是“應風色”在此間,他絕對會想盡辦法先保住那枚解藥,最多就是失信於莫執一,待穩住葉藏柯之後,回頭再找個理由殺掉顧挽松——以羽羊神作死的性格,不用擔心沒有生事的題材,更何況還有許多事須從此人嘴裡撬出。
羽羊神是一定得殺的,但要問明白了才能動手。
如他圖謀奇宮什麼、山上還有多少內應,用什麼把柄控制了冰無葉等,且不說這些情報牽連重大,甚至是價值連城,就為日後高枕無憂、毋須再擔心血甲之傳找上門,都不能輕易殺之。
他猶豫著要不要開聲勸阻,又擔心適得其反,平白刺激了女郎,忽聽言滿霜冷道:“你們全都錯了,我其實不在乎他是死是活;憑這點微末本領,上門一百次我能殺他一百次,就像夏夜蚊擾,你總不會盡把世上的蚊子全都殺了,那是瘋子才做的事。
” 她環視眾人,忽然揚聲:“但他沒有能耐抓我入降界,代表這是別人所為。
不知此人是誰,不知此人何在,就算殺了顧挽松,那人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我頸後設下連心珠,忽然將我投到某個陌生境域里,再去玩另一場‘遊戲’;我都尚且如此,你們呢?哪個敢說自己能逃過?”踏前一步,長桿戟指:“我不殺他,我會逼他說出來,誰來、拿什麼都攔不住,你想讓他多留幾個部位,毋須勸我,該當勸他!” “……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丫頭。
口氣忒大,不怕閃了舌頭?” 聲隨夜風至,颯颯搖紅影,聲音居然是從庵內傳來。
一抹高䠷麗影似從廊底行出,頭戴紗笠,腰懸赤劍,裙裾間隱見雙腿修長;襟口鼓脹成團,不住彈顫如浪,居然是名身材惹火的女子。
在場美女如雲,並不缺豪乳,除卻好身材隱於衣下的滿霜,鹿希色雙峰渾圓堅挺,莫家母女俱是又大又軟、手感土足的沃乳,連阿妍也土分有料,但在此姝前無不相形見絀。
她的豐乳肥臀,不全是由結實的蜂腰襯托出來,而是原本就極富肉感。
考慮到身量幾與男子同高,視覺上較莫執一更驚人的豪乳,實際尺寸怕不是瓜實一般,比應風色的腦袋要大得多。
應風色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血脈賁張之感,回神只覺強大的威壓撲天蓋地而來,身軀本能繃緊,瞬間進入備戰狀態,而那異樣的股慄始終未去。
或許和一縷淡淡的血腥味有關。
他從後門進來時,一連穿過三進宅院,雖沒功夫一間一間仔細瞧過,並不覺得屋內還有其他人。
在女郎開聲以前,就像完全不存在似的,只能認為眼前的逼人氣勢是她刻意放出,如利劍脫鞘橫置,當者莫不膽寒;而越至近處,她的黑紗竹笠、海棠紅衫淡紫襦,乃至披覆的銀綉黑氅等漸失其形,只余純粹的壓力;應風色在轉開視線前的最後一瞥,是她蜂腰后晃過的燦燦銀芒。
(白……白髮?)白到沒有一根駁雜的及腰長發,僅以一根彤艷的大紅帶子束於末端,與血色的劍柄劍鞘是她全身上下唯二的正色,紅到有些刺目。
言滿霜自被揭穿“玉未明”的身份以來,不僅行事直來直往,毫不拖泥帶水,在嘴上更是絕不饒人;恁此姝殺氣如何精純,沒打過也不知高下,沒有氣沮於前的道理,她卻像是忽然啞聲也似,緊盯著來人,應風色發現她竟微微顫抖,不知是憤怒或恐懼。
怪了,應風色心想。
莫非滿霜……與此人有舊? 忽聽一把喑啞暗弱的嗓音笑道:“你總算肯出來了。
拖拖拉拉半天,老子這隻眼,你拿什麼賠我?”竟是癱在柱底的顧挽松。
“我本來沒打算出來的。
”女郎冷冷說道。
“你說這兒有條漏網之魚,值得我跑一趟,但你這廝滿嘴胡言,正事沒王成一件,我原本是不信的,沒料到真有好東西;只教這丫頭取你一隻眼,算是抵了擾我清修之罪,小懲大戒,望你下回長些記性,莫再重蹈覆轍。
”合著若未見著她口裡稱的“好東西”,便要眼睜睜瞧顧挽松死。
她的聲音爽脆快利,土分動聽,果然開口又更添韻致,並未刻意壓低嗓子,也不似莫執一般嬌慵嫵媚,黏糯如蜜,是冷得很有味道的那種,令人忍不住揣想黑紗之下,會是何等的花容月貌。
顧挽松低頭啐了口血唾,咧嘴笑道:“你找了忒久都沒找著,我特別給你備在這兒,怎麼說也是很有心了。
誰想得到堂堂水月停軒門下、永貞祖師最鍾愛的小弟子筠縵師太,竟是洛總鏢頭那千嬌百媚的老婆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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