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晚點兒……夜裡再給、給你……啊……不要……光天化日的,你不怕丑,我還怕給人撞見……起來!先……先說降界里的事兒。
” 應風色就怕這樣。
只消霸王硬上弓,狠插她個幾百下,教女郎泄得身軟如綿,也就混過去了,說帖再想不遲。
但應風色自己心虛得要命,狗鼻子里總飄著儲之沁、滿霜的膣蜜氣味,恐被玉人嗅出,推搪一陣,衣裳都沒脫成,鹿希色興緻大減,益發澄明起來,索性起身整理衣發,隨口說道:“若非這回遇上,我還不知降界竟有單走的玩法。
同機關拼搏一夜,全搞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在王什麼,以為這回死定了,誰知糊裡糊塗過了關,掙不了多少點數便是。
你那邊如何?” 應風色聞言一凜,支吾道:“也掙不多。
這回怪得很。
” 他原以為鹿希色未被選召,缺席了這一輪,聽女郎話意,竟也是通關而回。
難道……瓣室竟有兩處?既如此,她有沒有被——“你做什麼?”回神發現自己握著鹿希色雙臂,額角隱隱生疼,可見用力。
女郎微蹙柳眉,看得出在忍痛,但一雙妙目盈如秋水,關懷遠在疑慮之上。
“應風色……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
我沒事。
”他鬆開手掌,陷入沉思。
依鹿希色性情,如與其他男子交合,必定據實以告,亦能猜到應風色這廂有相同的情況,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況且她還提到“單走”,表示那廂是單打獨鬥,並未與旁人組隊。
這就怪了。
同在降界,何以有兩套截然不同的通關模式? 正待細問,一前一後的錯落跫音穿過小院,倏忽已至,響起福伯低啞嘶薄的嗓音。
“公子爺,龍方少爺來找你啦。
”沒等回話,鏤花門牖咿呀一聲推開,老人身後冒出龍大方神采飛揚的白胖臉盤。
經應風色嚴正警告,且知悉鹿希色與他的關係后,福伯不敢再像過往一樣,悶著頭貿貿然闖入,必先在院門外請示一二,以免撞破好事,平添主僕間的尷尬。
如此領著龍大方徑直而入,毋寧罪加一等,怎麼想都更不可饒恕,幸而小倆口並未心急火燎,就地針砭起來,否則場面豈非難看已極?偏應風色只有這種時候不會發火,笑著沖師弟揮手,權作招呼,也示意福伯退下。
鹿希色在心裡嘆了口氣。
她明白他們一塊兒長大,曾經相依為命,關係不同一般,但如今龍方颶色已不屬風雲峽,便考慮降界競合,也遠不是能放心讓他直入內室,毋需候傳之人。
應風色抑不住對福伯的不喜,更形同在身邊埋下隱憂,此消彼長,豈能無禍?對兩者的態度要反過來才有道理。
只可惜應風色不讓她說。
他對她迷人的胴體始終興緻高昂,卻不愛聽她叨念瑣細,彷彿這會讓女郎變得無趣,污染了她獨有的空靈。
鹿希色知道什麼是妒忌,盡量不讓扭曲的情緒主宰理智。
再說了,她連環繞“應師兄”的鶯鶯燕燕都沒放在心上,能吃胖子的飛醋?這不過是男兒之間,她所不能理解的情誼罷了,如此際兩人隔空碰撞的眼神,像忍著什麼興奮卻不好吐露,擠眉弄眼的令人不耐。
龍大方瞥她一眼,旮旯兒里的心思也就矜持了一霎,忙不迭地轉對應風色,眉飛色舞:“師兄師兄!那玉床——”應風色心裡喀登一響,恨只恨相距太遠,來不及堵上龍大方那張嘴,鹿希色卻蹙眉打斷他:“什麼玉床?” 龍大方有些懵,反覆移目,驀地心領神會,笑得既淫蕩又猥瑣:“這麼巧啊,你們原來一道……看來羽羊神也是個懂行的嘛!居然不是亂點鴛鴦,嘖。
要說我那個,真是——”情難自禁,正欲伸手比劃曲線,忽對上師兄的疾厲眼神,差點兒沒給咽落的一大口饞涎噎死,愣愣住口,就聽應風色接過話頭道:“這輪降界我倆都是單行,沒頭沒腦的,差點就過不了關,自也掙不了多少點數。
” “單……單行?”龍大方茫然不解。
玉床上鎖著一絲不掛、情慾正熾的美麗處子,不但得替她破瓜,還要弄出淫紋來才能過關……這能單行,怕是太監閹人才肯王。
他與他那體態媚艷、修長高?的白皙美人可是磨破了肉莖油皮,還捨不得停,極盡繾綣,快活得像在作夢一樣。
應風色恐他說漏嘴,正色道:“鹿希色說,她那邊遇上的全是殺人的機關,整晚追趕跑跳碰的,我正問她詳情。
”轉對女郎。
“也不是什麼殺人機關,就是水車磨坊似,連立足之處也無,從頭到尾轉個不休。
”鹿希色直覺介面,扼要將情況說了一遍。
她在黑暗中醒過來,摸黑走了幾步,忽然跌落,所幸及時攀住一條纜索般的物事;就著些許光影細辨,才發現懸在一堆巨大的齒輪機簧上方,置身之處似是一座塔,卻沒有供人使用的階梯門戶等設置。
她被纜索拉扯得忽升忽降,容身的空間轉瞬又將被機括輾過填滿,只能不斷改變位置,尋隙喘息,保存體力——應風色立時聽出不對,與龍大方交換眼色,顯然想到了一處。
“……你最後是怎麼離開的?” “離不開。
”鹿希色聳聳肩。
“但那些巨大機括移動有一定的規律,我只能確保下方時時是凈空的,一旦跌落,不會被傾軋卷絞,像碾穀殼兒一樣被壓得血肉模糊。
接著就只能等了。
” ——等降界結束,失去意識的女郎摔落在靜止的安全處為止。
這是場漫長的考驗,耗磨的不只是精神體力,還有“不知何時結束”的茫然恐懼。
沒有強大的意志力,決計無法支撐到最後。
兩人瞧她的眼神,不覺蘊滿敬意,或還有“幸好不是我”的僥倖。
龍大方開始能理解師兄為何要隱滿:被擁有這種鋼鐵意志的女人,知曉他背著自己亂搞,後果不堪設想。
光想著都覺卵囊隱隱生疼,襠間颸涼一片,遑論和盤托出。
這種時候只有白痴才會說實話。
應風色邊聽邊動腦筋,女郎還未說完,已將說帖編得七七八八:保留瓣室、玉床、青石枷,壁上的花卉圖形也不必隱瞞,只抹去淫紋交媾等,改成單人開鎖,逃出囚牢的鬥智過程。
七成的實話掩飾三成謊言,萬不得已時只消藏起關鍵,五五對開也足夠隱蔽真相,以假亂真。
龍大方聽他娓娓道來,心領神會,知道什麼該說,什麼連提都不要提,兩人的說詞嚴絲合縫,就算鹿希色直覺敏銳,也指不出具體破綻,只道二人有話想私底下說,大大伸個懶腰,興緻索然。
“橫豎沒進展,我先回去睡覺啦。
”意有所指地望了應風色一眼,櫻唇微歙,卻未出聲。
她倆合修《冰心訣》多時,雖遁入虛境、照見彼此的體驗也只那一回,默契是越來越好,一瞥便能傳達心意。
鹿希色之所以輕易放過他,除徹夜折騰尚未歇息,身心俱疲,一方面也希望他把握機會,同龍大方說明二事:一是與葉藏柯的合作,一是無乘庵小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