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想,遭灰毛虎咬落的劇痛間,他試圖以“天仗風雷掌”攻擊那畜生的腦袋,可惜倉促間無落手處。
莫非……運動掌力的法門,能轉化紫苑甲的質性,使其足以抵擋巨虎獠牙,從虎吻下保了他一命? 應風色本想運功一試,無奈力不從心,反遭女郎白眼。
定了定神,在鹿希色的攙扶下起身,忍痛開口:“諸……諸位,時間有限,快……快找羽羊柱結算點數,以免夜長夢多。
”對鹿希色道:“叫……叫雙胞胎回來。
別分散了——”話還沒說完,忽見一人站上閣樓的屋頂,包巾裹頭,黑布蒙面,背負一刀、腰懸一刀,身材無甚特徵,所散發的精悍之氣卻異常熟悉,運古色與顧春色面面相覷,掌中俱都捏了把冷汗。
(是……刀鬼!)首輪降界眾人合戰那廝,幾被團滅,應風色急急掙起,不顧說話時左脅劇痛,低喝:“快……接應雙胞胎……快!”顧、運等正要起身,異樣的波動透體而過,似是觸動陣法,眾人一動也不能動,耳畔響起羽羊神的聲音。
“恭喜諸位、賀喜諸位!你們完整蒐集到了前三關的三枚隱藏道具,經過正確的組合,且完成了第四關的使令,在滿足這三個條件的同時,持有秘密道具‘淚血鳳奩’,正式打開價值九百點的隱藏任務‘平陽令’!吾感到非常欣慰。
“要提醒諸位使者的是:你們已在時限內完成本輪的四件玄衣令,但隱藏任務屬於血衣令,是額外的任務,即使沒有完成也不會因此死亡,請抱著愉快的心情,在本輪降界所剩的時間裡好生解令,獲取豐厚的報酬!加油加油,繼續加油!” 作死的尖亢嗓音,隨著陣法的再次波動而消失,眾人又恢復行動能力。
閣樓屋頂早沒了刀鬼的蹤跡,整排閉起的紙窗上滲出長長的橫貫污漬,垂墜間越發鮮明,宛若潑墨,暗赭的色□令人憷目驚心。
最新找回4F4F4F,C0M最新找回4F4F4F.COM最新找回4F4F4F.COM黏膩的靴底踩踏聲一路迤邐,背一刀、佩一刀的刀鬼跨出大堂,隨手一擲,一枚圓瓜大小的物事骨碌碌滾落階台,翻出一張瞠目吐舌的扭曲面孔,頸斷處無比平滑,如遭刀鍘,兀自淌著鮮血,竟是雙胞胎之一! “何……何小弟!”他兄弟倆生得一模一樣,面孔、體型沒有絲毫不同,日常並列時,旁人均以氣質辨認:何潮色跳脫飛揚,人緣甚佳,何汐色安靜內向,略顯阻沉。
斬首致使面目猙獰,本難分辨,龍大方卻從刀鬼手裡攢著的“淚血鳳奩”,迅速判斷是何汐色的首級。
(可惡……可惡透頂!)奇宮弟子無不狂怒已極,畢竟死在結算前一刻是最不值的,以刀鬼的武功,奪物可說是不費吹灰之力,用得著殺人斷首么?這可是連價值五土萬點的復活術,都無法挽救回來的死法啊! 運古色擎出鳳頭斧,餘人各挺兵刃,一擁而上。
刀鬼一聲冷哼,雙刀齊出,鏘啷啷兩團銀光旋攪,運古色鳳斧脫手,鹿希色、龍大方腰腿受創,顧春色的長劍也只多撐了眨眼工夫,被雙刀悍然絞斷。
顧春色過於進取,不及抽退,爍然刀光映滿眼眶,頸間微涼,心底一怔:“我竟死在這種地方。
”驀地金芒搶上,儲之沁連削帶轉,以慢制快,全不受刀鬼眩目的快刀所惑,支持了近盞茶工夫,攻守合度,無隙可乘。
刀鬼“咦”的一聲:“靈谷劍法?你是青帝觀弟子?” 儲之沁沒敢分神說話,刀鬼露出覆面巾的狠厲眸子不住上下打量,品頭論足也似,那蜥蜴青蛙般的濕冷黏膩,是居心不良的歹徒才能有。
少女不以為他是垂涎美色,更像看著美食銀錢似的貪婪,然而噁心之甚,毫不亞於登徒子的孟浪,甚擾人心,金劍漸擋不住雙刀。
況且,隨著她專心運劍,內息注入赤霞劍中,劍身逐漸綻放出紅熾烈芒,變得越來越燙。
儲之沁握持不住,被削成了剪紙邊兒似的破爛刀刃批去金劍,刀鬼明顯不欲傷她,猿臂暴長,居然去摟少女的苗條柳腰。
儲之沁嚇得驚叫,無奈拳腳稀鬆,全無抗力;千鈞一髮之際,忽聞一聲細脆的“噼啪”勁響,似有什麼破空而來,卻望之不見。
刀鬼身形一滯,應風色已搶上前來,回臂將她攬至身後,忍痛揮掌。
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刀鬼上輪降界已瞭然於心,暗笑:“你若不要手掌,我何必為你心疼?”雙刀剪絞,料想被金劍砍出無數缺口的殘刃入肉,不啻鈍鋸加身,還不痛得屎尿齊流,慘叫如殺豬一般?教你逞英雄! 豈料應風色右掌心黏住刀板,這一下竟難奏功,反被他帶轉幾圈,腕上陡沉,彷彿掛了枚石鎖,一時施展不開。
應風色左掌疊上,掌勁疾吐,剛柔互易之間,隔空勁力飛跨千山,穿刀臂如無物,刀鬼的胸口如遭錘擊,雙刀脫手、踉蹌倒退,狼狽卸去胸口潛勁,驚怒交迸:“好個賊小子!這是什麼古怪的功夫?” “天仗風雷掌”奇襲建功,應風色心知已無一戰之力,拉著儲之沁退往鹿希色處,尚不及立穩,突然軟軟倒地,與鹿、儲雙姝並頭交卧,更不稍動。
不只是他,所有九淵使者皆倒地不起,瞬間失去了意識。
刀鬼不敢大意,本能擺出防禦架式,警省地四下眺望,果然夜幕深處浮出無數幽影,從四面八方涌至,兩兩一組,合力抬起一名昏迷的九淵使,晃晃悠悠飄進霧裡,彷彿足不沾地,輕功好得不可思議。
刀鬼神功大成前,甚至沒法追上它們。
能讓一群輕功高強如斯的人執賤役,本身就是不可思議之事。
現而今他是司空見慣,漸不覺神奇。
時限一到,參與降界之人立刻昏迷,被稱為“無面者”的善後組織——也就是那群黑布罩頭、僕從打扮的皂衣幽影——便即進場,帶走使者、處理屍體、回收道具,抹除降界留下的種種痕迹。
剛加入“半神”的行列時,他想盡辦法摸清組織的底,也王過抓捕“無面者”的蠢事,結果卻大出刀鬼意料。
沒有眼洞的黑色頭罩下,那名“無面者”被縫起眼瞼、割掉舌頭,渾身布滿可怕的拷掠痕迹,手指和腳趾無有指甲,多處的陳年骨折成了半連半斷的締結組織。
刀鬼尚在苦思哪裡還有能下手處,“無面者”突然抽搐起來,轉瞬即死,屍身不住膨脹,最後爆成一灘毒血爛肉。
幸好刀鬼早早察覺不妙,溜之大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為此舉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組織給予的處罰,迄今他仍心有餘悸,總算明白“規則”在這裡是多麼的重要。
無論是半神、“無面者”,還是參與降界的九淵使鬼牙眾,都必須尊重規則。
你可以想方設法繞過規則,鑽文字的漏洞,討價還價、合縱連橫……但就是不能無視它。
作弊也是出於尊重,踐踏卻不是。
遊戲不能沒有規則,規則是遊戲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