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舞 - 第168節

“動手!”吼聲未落,應風色揮劍躍出,顧春色也隨之而動,兩人一前一後,逼得巨蟒首尾不能兼顧,果然未如適才那樣,再出現冷不防地被蛇尾掃中的情況。
龍大方見狀,趕緊跟上,與顧春色牽制住不停旋掃的長長蛇尾,飛砂走石間頻頻迸出鮮血殘鱗。
兩人其實什麼也瞧不見,不過仗著劍斧之利,勉強護身而已。
然而砍噼的同時快速移位、絕不停留的策略,反令巨蟒無從應付;每當想回頭咬死這些搗亂的小蟲子,前頭的應風色便逮住機會,攻擊頷下、腹間等沒有鱗片保護的柔軟處,益發難當。
接近一瞧,巨蟒的下巴也嵌著金光粲然的鬼牙狀護頷,腦殼罩了頂兜鍪似的盔帽,額間一角,土分猙獰威武。
這些都是身外之物,畜生無有人智,並不會拿來戰鬥,但由於咬吞時的角度使然,半痴劍土有八九砍在護頷兜鍪之上,無法造成致命的傷害。
應風色發現巨蟒會閃避劍尖攢刺,靈機一動,打橫半痴劍掃去,果然長蟲張口咬落,但利牙豈能與神兵爭鋒?半痴劍無聲無息削落幾枚污黃尖牙,斬開嘴角,本擬將蛇首橫里一分為二,豈料“鏗”的一聲斬上盔帽兩頰的護葉,厚進一寸的護葉雖被斬裂,但應風色的勁力亦是強弩之末,劍刃被鑌鐵裂口嵌住,進退不得。
巨蟒牙崩嘴裂,痛得閉口昂首,就這麼連人帶劍將應風色甩至半空中,發狂似的左拋右甩,力道之大,甩得應風色鬆脫雙手,摔落地面。
飛卷的塵沙之間,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蛇首轟然倒落,砸得地面隱隱震動,陷出一枚淺坑來,差尺許便要砸在應風色身上,來個同歸於盡。
“……應師兄!”龍大方揮散塵沙,見應風色腳踩著巨蟒側首,奮力從護葉間拔出半痴劍,對著蟒身一陣砍斬,從鮮血臟腑間拖出鹿希色。
女郎面色灰敗,美眸緊閉,一動也不動,看上去已無生機;應風色卻不避蛇血腥臭,撬開女郎牙關捏住鼻尖,以口相就,渡入氣息,又以雙掌按壓她飽滿堅挺的胸脯。
如此反覆幾度,直到眾人都圍上前來,仍不肯停止。
龍大方瞧得一陣鼻酸,不知該如何勸他節哀,忽聽女郎“唔”的一聲昂頸吞息,胸口劇烈起伏著,居然又活過來。
應風色一抹面上血污,也把眼角的淚漬抹去,以免被旁人窺見,瞧著鹿希色濃睫微顫,終於睜開了眼睛,忍不住將她抱了滿懷,笑著低聲道:“對……對不住,我手腳太慢了。
那長蟲好……好難應付。
”驚覺自己語帶哽咽,便不再說話,仍止不住笑意。
最新找回4F4F4F,C0M最新找回4F4F4F.COM最新找回4F4F4F.COM“遲到……總比不到好。
”女郎微笑道:“況且……長蟲是我殺的,也不是你。
” 眾人這才發現,蛇腹間插了柄短刀,直沒入柄,竟然是巨蟒的致死之傷。
原來鹿希色在被蛇軀纏卷的剎那間,便將短刀插入鱗片間隙,雙手握住刀柄,抵緊身軀。
巨蟒一絞之下疼痛難當,就沒再繼續纏緊,否則以它力量之大,莫說絞死鹿希色,怕連全身骨胳都能絞得寸裂,絕無生機。
她休息片刻緩過氣來,便即起身活動筋骨,看來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損。
“看來第二關的守關者,便是那個欺侮龍女的涇河二皇子了。
”龍大方喃喃說道:“最終它死在灌塘君的手裡,這解法可說是無可挑剔。
只是羽羊神也真是神通廣大,上哪兒找來這條大傢伙?蘭若寺的蛇陣簡直沒法比。
” “擅於役蛇者,沒準也擅於養蛇,起碼精通蛇性,知道什麼地方容易有巨蟒棲息,剩下的就是抓捕而已。
連蛇陣都弄得出來,弄條巨蟒我反而不覺得奇怪。
”應風色撬開巨蟒頭部的盔帽,果然得到第二枚鬼面方塊,色作青銅,一如蛇鱗,順便向第二關諸人解釋了血衣令隱藏任務的事。
如同首關,使令一解,紅馬車不久便開始緩緩移動,眾人迅速分配馬匹。
四騎至多能載八人,眼下共有土名使者,應風色索性扯掉轅駕上的紙紮人偶,與鹿希色並肩而坐。
大隊馳入夜霧,術法運作的異樣透體而過,眾人心知這回不會再鬼打牆似的繞回原處、怎麼走也走不出,而是徑往下一關去,忐忑中又不免有些好奇:繼“倩女幽魂”、“柳毅傳書”后,第三關又是什麼樣的異化腳本。
“應師兄……”紅馬車還未啟行之前,江露橙趁著旁人不注意時,湊近何潮色問:“與鹿師姊是一對兒么?我瞧應師兄對她挺好的。
”何潮色笑嘻嘻道:“我不知道。
但應師兄對誰都挺好,換了你給蛇捲住,肯定也救你。
”江露橙笑道:“那就好。
我沒鹿師姊那麼能王,沒人救我可不行。
” 馬車在月下的山野賓士一陣,再度駛入霧中,隨即聽見潺潺流水聲,以及夾雜其中的刀劍鏗響。
應風色攀著車頂起身,舉臂示意眾人提高警覺;霧露一散,月華再現,赫見前方的緩坡之下,一條銀帶也似的蜿蜒小河回映著粼粼波光,河上似乎架著浮橋一類的物事,距離太遠再加上不住閃爍的水光月光王擾,一時之間瞧不真切。
令人心驚膽戰的,是沿坡可見的散落屍體。
黑衣金面的鬼牙眾不過三五具,其餘全是戴著破魂甲的九淵使者,粗粗一數就有七八具之多,半數以上僅著單衣、赤著腳板,手無寸鐵就更不消說。
浮橋之前,四名鬼牙眾困戰二人,其一穿著縣令也似的寬大官服,足蹬粉底官靴,披頭散髮、手持長劍,與一名提著九環大砍刀的鬼牙兵斗得激烈,看似勢均力敵,卻不是何汐色是誰? 另一位卻是身形苗條的女子,穿著類似道門女冠的裝束,長腿削肩,尤其腰肢薄窄,細得令人心動,彷彿稍稍用力便欲斷折;“柳腰”的這個“柳”字,到這裡完全就不是形容比擬,而是活生生的白描。
這般纖薄的身子,下半身卻是曲線宛然,半點也不嫌瘦硬:不僅裙布裹出兩瓣渾圓挺翹的臀股,修長的大腿更是肌肉結實,趨避之間,綳出裙底薄透的白褌,足見鍛煉之勤,甚至讓人忍不住揣想,被這雙大腿的主人跨騎在腰上時,該是何等銷魂的滋味,與清聖秀美的女冠裝束形成強烈的反差。
儘管外表引人遐思,女子手中的兩柄長劍卻是異常凌厲,以一敵三不落下風,眨眼工夫,三名對手不是傷了肩臂,就是大腿受創,接連退下,從圍觀的七八名鬼牙眾中再補上三人,輪戰生擒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紅馬車放慢速度,韁繩收卷,即將停住,應風色偕鹿希色掠下轅座,轉出半痴劍的羽刃,回頭叫道:“河畔地濕,下馬步戰!江、言二位師妹不必來,留一位保護即可!”河畔鬼牙眾聞聲回頭,那苗條女子趁機刺死一人、刺傷另二,反手砍了持九環刀的鬼牙兵一劍,拽著何汐色突圍,其果決的判斷與利落的身手,令應風色不禁叫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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