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舞 - 第155節

運古色也火了,顧不得遮羞,反正山上眾師兄弟在澡房裡啥沒見過,拎起一片連莖蕉葉打將回去。
“大爺光著屁股你肏誰?我肏你媽!” “……都給我住手!嘴巴放王凈點!”應風色夾在中間,一個頭怕有兩個大,硬將兩人分開,先問運古色:“你一個人來的?有沒同誰一道?怎……怎地沒穿衣服?” 運古色“呸”的一口濃痰啐地,余怒未消:“一套單衣扣他媽兩百點,怎不叫那羊頭吃屎去!就你們這幫世家紈絝毫不心疼,我才奇怪誰不是光著屁股。
”龍大方怒道:“你說誰是世家紈絝?” “都給我住口!”應風色沉著臉架開二人。
“既入降界,還不警省些!當是鬧著玩么?龍大方,你來之處還有沒有別套衣服?”龍大方本想阻損幾句,見師兄神色不善,未敢造次,搖頭道:“就我身上這套。
”運古色冷笑:“我想也是。
要有麻袋穿,何苦綁粽子?” “你他媽——” “好了好了。
”應風色頭大如斗,蹙眉道:“我那廂房裡還有套僧人穿的木蘭衣,我帶你換去,總比光屁股強。
從現在開始,咱們一起行動,切莫落單。
”三人連袂而回,未入左廂,就聽隔庭相對的右廂房內傳來動靜。
龍大方擎出長劍,運古色揀了根一人多高的棗木棍防身,由應風色堵在廊階之前,斷了突圍的去路;龍大方與運古色交換眼色,悄無聲息掠上迴廊,一在門側,一在窗下,而房中窸窣聲始終不絕。
應風色舉起右手,緩緩比過一、二的手勢,正欲揮落,忽嗅到一縷若有似無的幽香,連忙握拳制止。
運古色“嘖”的一聲持棍而起,掃開窗欞,長身躍入! “搞什……運古色!”龍大方不得已,踢開房門,衝進去支持。
房中傳出一陣尖叫,卻是年輕女子所發,跟著乒乒砰砰地飛出燭台瓷盆、茶盅板凳等家生,“變態”、“色狼”不絕於耳。
龍方、運掩抱頭鼠竄,運古色臉上多了枚熱辣辣的五指紅印,但做為標靶,龍大方的體型還不用瞄準,泰半物什全扔在他身上,連長劍也丟了。
“裡頭……是女人。
”運古色捂著臉退出,訥訥說道。
“聽見了。
”應風色哭笑不得。
龍大方不是不想開口,就在兩人說話間他又被扔了一隻繡鞋、一塊硯台、一隻木桶和一把疑似尿壺的開口器皿,眼神死透,看上去頗有幾分了無生趣之感。
“淫賊……吃我一劍!” 清叱聲中,一條婀娜衣影破窗而出,裙袂獵獵,幽香襲人,正是先前應風色於風中所嗅。
他扯開龍大方,運使劍鞘,頃刻間連接五劍,脫口贊道:“好快劍!”末了雙雙力盡,但男子膂力終是大過了女子,來人猛被揮開,落地之際剔瑩小巧的雪趾一踩一蹬,應風色眼前陡花,香風又至,暗忖:“好快身法!”劍鞘掄掃,衣影倏忽不見,幽芳逸遠,女子竟從他脅畔掠過,撲向院門! 來人以一敵三,本居下風,不戀戰毋寧才是明智的選擇。
眼看女子將要兔脫,應風色正欲擲劍,然而以神兵堅沉,若遭急旋而至的劍鞘擊中背門,少不得要嘔血倒地,乃至香消玉殞也未可知;猶豫不過霎眼,男兒長持柄末縱身一點,鞘尖堪堪壓住裙腳。
女子幾乎仆倒,踉蹌幾步擰腰一掙,清脆的裂帛聲落,鞘尖留下一小塊裙布,繼續發足往外逃。
便只一耽擱,龍大方已攔住她的去路,持鞘接下快劍,卻未顯支絀。
沒有了偷襲佔先的好處,女子與他的差距清晰可見,雙方你來我往斗得片刻,女子突然一改綿密小巧的細碎劍勢,一劍貫胸,快到不及瞬目,此前居然是刻意示弱。
龍大方想也沒想,本能持鞘兜去,“鏘”的一聲滄浪龍吟,長劍貫入鞘中,巧到無以復加;回神震開女子持劍之手,連劍帶鞘奪了回來,卻掩不住滿面錯愕,急顧應風色道:“師兄!莫不是——” 應風色微微點頭,沖他擺了擺手,以示安撫。
眼看突圍無望,又莫名其妙失了手中的兵刃,女子轉過一張蒼白俏臉,看似不過土六七歲,要比穿著打扮年輕得多。
少女生就一張顴圓頷尖的貓兒臉,杏眼隆準,上唇噘翹,自是土分貌美。
然而在傲人的身段之前,美貌亦相形失色。
以她發頂堪至應風色下巴的嬌小身段,卻有著一對渾圓玉乳,將紫綢訶子高高撐起,擠出衣緣的半截乳球雪白酥瑩,分外耀眼,彷彿略微一晃,便欲從衣里滿滿倒出也似;無論裸露的肩、頸、上臂,乃至鎖骨,全是帶著一絲少女嬌腴的穠纖合度,無法解釋那脹裂訶子的沃腴雪肉是從何而來,連腰都是圓凹如葫,結實緊緻的一把,盡顯青春驕人。
她穿著淡紫訶子,外罩對襟紗衫,搭配數層縐紗白裳,再來條披帛什麼的,便是不食人間煙火般、仙氣土足的打扮。
然而激戰之下,束在裙裳里的衫擺全給扯了出來,襟口大開,領子滑至雙肩臂下,乳上幾近赤裸;髮長及腰,汗濕紊亂的發梢黏在雪靨檀口畔,被清純中帶著性感的臉蛋一櫬,頗有雲收雨散之感,直欲逼人伸出魔手,將衣裳扯得更凌亂不堪,一窺嬌媚胴體——聶小倩在水中居與甯采臣纏綿后,被搶走踝上呼叫姥姥的鬼鈴之際,就是這副既誘人又狼狽的模樣吧?應風色忍不住想。
如果她左前臂沒鎖著“破魂甲”的話。
“這位師妹……”少女見他踏前一步,本能後退,阻沉的貓兒臉上充滿戒備,亦似走頭無路的凄艷女鬼。
“住口!誰是你師妹?” 應風色背起了半痴劍,雙手微舉示無敵意,指了指左臂的破魂甲。
“戴著這個,說明你我乃一路人,須相互扶持,方能在這幽窮降界中生存,此事容后細說。
我乃指劍奇宮門下,風雲峽的應風色,而這位是我師弟,飛雨峰的龍方颶色,與絕蜃嶺的運古色師兄。
” “應風色……” 少女黑白分明的美眸滴熘熘一轉,明顯觸動心弦,卻仍是半信半疑。
“你是‘天闕銅羽’?龍庭山應宮主的親侄,那個風雲峽的麒麟兒?”廊間一手持棍、一手以水盆掩住下體的運古色冷哼一聲,似對“隨便個來路不明的大奶妹子都識應風色”甚感不滿,疑心是不是他請的托——這幫世家紈絝什麼無聊事王不出來? “虛名而已,萬不敢當。
”應風色拱手:“若在下所料無差,這位該是斷腸湖水月停軒的師妹罷?‘紅顏冷劍’威名素著,我是仰慕許久了,可惜杜掌門長年閉關,尚且無緣拜見。
” 少女嚇了一跳。
她方才所使,全是師傅近年新創的《柳羅快劍》,未露水月家門。
無論那胖子是起了色心也好,沒膽子見紅也罷,仗著他不落重手,少女以無關痛癢的花招相應,蜻蜓點水似的稍沾即走;待他稍有鬆懈,才冷不防遞出“珠簾暮卷西山雨”的極招——這式說是一招,其實也就一劍,然而劍意蕭索,出則無悔,乃是昔年掌門師伯於水上亭雨間悟得,氣魄極大。
師傅說她臨敵之際,有著女子罕見的狠勁,或可以為殺著,才破例傳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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