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女出軌np) - 錢沫的故事(1)

放學回家,剛到樓梯間內,又聽見樓上砸東西打鬧的聲音,錢沫止住腳步,不敢向前,鄰居阿姨探出頭來,向她招手:“沫沫,來阿姨這躲一下。”
給她倒水,阿姨一邊摘菜一邊念叨:“你那爸爸又喝多了,這才又鬧起來,等你叔回來,我讓他去拉架。你別著急啊,免得又連你一起打了。”
錢沫沒有出聲,拿出作業,熟悉地坐在客廳的茶几上寫作業。
阿姨見她這樣,心中不停感概,多聽話的孩子啊,偏偏攤上了這麼個爹。
叔叔一進門就看到了錢沫,知道對門又出事了,嘆氣一聲,從錢沫手中拿過鑰匙,拿起木棍就往對面去。
噼里啪啦一頓吵,鄰里都來拉架,這才平息了這場事端。
人群散去,爸爸看見了背著書包的錢沫,正牽著鄰居家女人的手,看他的眼神里都是憎恨。
“喲,”他嘲諷出聲,“又去搬救兵啊。”
“這麼喜歡別人家,怎麼不做別人家的孩子啊?”
“可惜我是你爸,我一輩子都是你爸,你永遠都不可能擺脫我。”
揚長而去,留她和受傷的媽媽在家,面對家中一片狼藉。
嘴角帶血,身上青塊也多,錢沫麻木地蹲下來,沙發上的媽媽顫顫巍巍看她,還沒從暴力中回神過來。
為她擦去嘴邊的血,錢沫和她說:“去醫院吧。”
“不去,擦點葯就好了,”她無力地閉上眼睛,還是好疼,“幹嘛浪費這錢。”
“可是你疼!”錢沫想罵醒她,可惜她從不會聽她的話,“我給小姨打電話。”
“打什麼電話,”她止住錢沫,聲音很大,“讓她來看笑話嗎?”
“那你為什麼不離婚!”
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忍讓?
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原諒?
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相信他會改變?
這樣的事發生了太多次,以前是小打小鬧,周邊的人還會調侃一句“打是親罵是愛”。而如今呢,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叄次了,上次鬧大了,有人舉報到婦聯,婦聯出面調解,他一跪下她就心軟,最後不了了之,婦聯有個姐姐走時還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了她許久。
“他是愛我的,”她自言自語地說,“他以前很愛我的。”
她是縣城不多的名牌大學學生,回家過暑假時遇見了在遊戲廳里玩遊戲的他,他對她一見鍾情,於是展開追求。
街頭痞子和乖乖女,她涉世未深,被他追人的花樣迷了眼,以為遇到了天降良緣,能夠讓浪子回頭。畢業后回到縣城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不顧父母反對,和他結了婚。
婚後,因為早婚早孕,生下錢沫后被工作單位想著法辭退了,只能待在家裡帶孩子,偶爾出去打零工掙錢。而他呢,婚前承諾養她一輩子,可惜自己沒能力,靠著父母關係找了份低工資的工作,勉勉強強能養活自己。孩子出生和她失業給他帶來了經濟上的壓力,這壓力沒能轉變成賺錢的動力,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憤恨,認為是她拖累了他。
然後就是酗酒和無止盡的爭吵,發展到後來,演變成了一場又一場的霸凌。
前幾年小吵小鬧,錢沫還小,不知道分辨善惡,只是討厭這樣的家庭氛圍,無止盡的壓抑籠罩著她。
可她現在已經讀初中了,很多道理已然明悟。
他從骨子裡就是個壞男人的性格,為什麼媽媽一直覺得她可以拯救他呢?
錢沫想不明白。
和小姨通電話,小姨先是嘆氣,隨後又說馬上過來,讓錢沫乖乖等她。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媽媽將怨恨發泄在她身上,質問她,“你是不是希望小姨才是你的媽媽,對不對?”
“沒有,”錢沫大聲回應她,感到很累,“你沒錯,錯的是那個男人!”
每次都是這樣,他總是能在帶來災難后輕輕揮手離去,只剩下她們母女糾纏,像是她們才是那萬惡之源。
無話可說,媽媽一直哭,錢沫忍著頭疼,把房間收拾乾淨,這才邊看單詞邊等小姨來。
小姨到了,沉著氣踱步看自己妹妹哭,傷痕隨處可見,深呼吸幾次,最後冷冷問她:“跟我回去嗎?”
媽媽又是猶豫,知道這意味著要她離婚,她還是有幾分捨不得,也許他能變好呢。
“你還在猶豫什麼啊?”小姨恨鐵不成鋼,大聲質問她,“這都第幾次了,難道你非要等到被打死的那天才肯離婚嗎?”
“我沒有,我只是,”她搖搖頭,弱小可憐,“捨不得。”
“家裡供你讀書,那麼好的大學,你書是讀到狗肚子裡面了嗎?一點道理都不懂!”
小姨不理解妹妹,明明都已經有了那麼好的前程,非要回家嫁人,還嫁了一個那麼差的男人,搞得家裡和她斷了關係,現在又是天天被打,都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為什麼還不肯放棄?
“你不為自己想想,你也該為沫沫想想吧,這麼好的孩子,成績優秀又聽話,要是一輩子都攤上這麼個爸爸,她以後要怎麼辦啊?”
她沒讀過什麼書,年紀輕輕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憑著膽量走出了一條路,事業有成,結過婚生了孩子,後面那男人心飄了,她也就果斷放棄了,和孩子相依為命,生活依然很好,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妹妹這一副離婚了天就要塌了的表現。
憶及女兒,媽媽有些動搖,她怯弱地看向錢沫。錢沫突然一動,跑到窗邊爬上窗沿,有些絕望地問:“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肯離婚?”
媽媽沒反應過來,倒是小姨急了,跺腳大喊:“沫沫不要這樣,什麼事都可以商量的!”
又使勁搖晃妹妹,求她:“你就答應了吧,孩子還小,只懂對你好,你非要逼她去死嗎?”
她終於有所動作,飛撲到窗前,顫顫巍巍把女兒抱下,抱著女兒大哭,像是頓悟。
“我離,我離。”
錢沫渾身鬆懈下來,精神不再緊繃,終於也小聲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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