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早早宵禁了幾日,便在白天菜市口,將餘孽二十來人跪地羈押跪地,近正午日頭烈如豹,知府尹春坐於正首,宣發眾人罪行,卻傾聽耳畔的動靜。孫崇喜隨坐在側,即不拘謹也無隨性,視線平平地往下,前頭被束的一干人等,紛紛哆嗦著把頭低下去。
小蘭和柒枝也在圍欄后的人群中,人群無聲的擁擠,吳六伸手盡量把人隔開。
尹知府悄聲問崇喜:“孫統領可還有話要交代?”
崇喜搖頭,又提醒:“時辰已到,大人儘管辦正事。”
砍頭之事說不上好看,刀光所到,血水濺得又快又急。只是剎那的功夫,人頭先後落地。百姓們沒有多大的反應。可能相比起這些漕運逆賊,他們更痛恨京城過來的那些人 ,是那些人逼得愛民如子的襄王全府自焚。如今官差重新換了一批,是好是壞,誰又知道呢。
恐怕也正是因為如此,孫崇喜並未答應尹知府的打算,尹春預備把二十六人的人頭懸挂到城門口,讓眾人瞻仰警醒。
人群極快散去,似乎剎那間就喪失了獵奇的興趣,立刻談起天氣如何,晚間要吃什麼,庭院該如何翻修諸如此類。
柒枝回去喝上一碗綠豆湯,蟬鳴聲在午後喧囂大鬧,她無所事事地趴在窗邊,頭腦里全是孫崇喜坐於法場之上的身影。
小蘭進屋來找她時,卻見屋內空空如也,柒枝已經往街上去,熱得渾身冒汗,還是徑直往前走,心裡想的是去採買點晚間要煮的東西,步伐卻往府衙那邊去。
衙門口的看守已經很認得她,笑眯眯的上前來:“姑娘來找孫統領吧?他沒回來,直接去城外練兵去了。”
城外空地上,黑壓壓地挺立著數千士兵,木樁似的一動不動。平白地曬日。有種無聲的威嚇。
柒枝繞著遠路,穿越小樹林,往緩坡上爬,直上了百米高的頗頂,於老樹下盤坐下來。
崇喜驅馬在列隊前來去,喝令聲震人心肺。
柒枝聽著瞧著已有些痴迷。慢慢地睡了過去,再醒來是,山下列隊秩序井然地併入城內,倒是耳邊響起馬匹哼哼的聲音。
崇喜牽馬緩緩上山來,赤紅的夕陽渡在鎧甲上,金光閃閃。
柒枝捂住狂跳的胸口,有那麼一剎那,她竟然想要飛撲到男人身上。
崇喜近前,將馬放開:“哪裡不舒服?”
柒枝趕緊放下捂胸的手,起身拍拍衣服,拍來拍去,倒是不敢抬頭。
“這裡。”崇喜捏起她的下巴,近在咫尺地,捏去柒枝額邊的草屑。
“以後不要在郊外睡覺,不安全。”
柒枝想說有你數千隊伍在此,還有誰敢胡來?
望了他一眼 ,又趕緊收回視線,只是乖乖地點點頭,道:“我有白白呢。”
男人問:“白白呢?”
柒枝朝空中吹動口哨,半天過去,白白也沒出來,她自己鬧了個大臉紅。
崇喜似乎笑了笑,又不像,去牽馬:“到那邊走走。”
傍晚的熱流哄得地皮極其乾燥,柒枝隨他下山,往背陰那面去,一條蜿蜒的晶亮的河在那裡閃。崇喜利落地去了鎧甲,落出一身黑色收腰勁裝,已經濕透,曲線野性曼妙地貼在肢幹上。
噗通一聲躍入水中,隱去身形。
柒枝快快地衝上前去,叫他,卻見清澈的水中游弋著一尾矯健的黑魚。修長的體態如魚一樣自在地在水底滑行。
她湊近了,跪到水邊,抄手捧起水,又灑下去,輕輕地叫:崇喜,崇喜。
崇喜突然沖水而出,水花濺了柒枝一臉,他抹了把臉,微微地喘息,卻是鎖定柒枝的面孔:“你叫我?”
柒枝還未點頭,男人修長濕淋淋的手臂一把將她拽下河流。
沁涼的水瞬間包裹了柒枝,作為北方人她天生不善水,甚至懼水,然這一刻,即使是全身栽入水中,口鼻咕嚕嚕地冒著水泡,她卻絲毫提不起恐懼的心思。
崇喜的黑髮在水中散開,她的也是,髮絲交纏在一起。
他捧起她的臉,吻了過來,給她渡氣。
順便地把舌頭也伸了進來,觸碰她的貝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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