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做給我看看。”
江月白的口吻還是淡淡的。
卻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命令般的意味。
穆離淵愣住了。
“什麼......”他的第一反應是吃驚。
而後是不可置信。
最後是欣喜若狂。
欣喜若狂不是他終於可以得到佔有江月白,而是在這一瞬間,他縱容自己膽大妄為地想了一下:
也許江月白也是喜歡他的。
或者哪怕不是喜歡,只是看他可憐......
但起碼不是毫無感覺。
“你再多愣一會兒,天就亮了。”江月白瞧著他發獃出神的模樣,話音輕而緩,“到時候成千上百的人都聚集在摘星台下,看著你表演,你最喜歡那種場合,對么。”
“不......”穆離淵回過神,面對江月白的諷刺調侃仍舊愣愣的,“不是......我只是......”
他俯身吻住了江月白,顫抖著說,
“我只是太開心了。”
穆離淵極其緩慢細緻地把人又吻了一遍,而後才撐起身子,一點點去解江月白的衣帶。
他的呼吸在顫,手指顫得更厲害,在這個應該想很多的時刻卻心頭腦海一片空白,他是想要平靜的,可滿身的汗都在訴說他的緊張與狼狽......
直到被江月白握住了手腕。
“別著急。”江月白輕聲說,“慢慢來。”
這樣溫和又從容的語調,瞬間喚起了穆離淵塵封已久的回憶。
當年江月白答應他時,他其實也是欣喜若狂的,但又是悲傷憤怒的,甚至替江月白不值得,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凝集成了長夜裡的瘋癲——那些荒唐的夜裡他嘗到了讓他痴迷發狂的滋味,每次望向江月白時都著了火一樣焦躁渴求,流得滿身是汗,而江月白卻總是眸色淡漠從容地看著他,在他兇猛的破壞里依然還維持著溫和的語調:“別那麼著急......慢一些......”
長夜是冰涼的。
穆離淵緊緊抱住了江月白,極度滾熱的軀體毫無阻擋地貼合,觸感帶來心弦顫抖的震撼。
太不真實了。
讓他連喘息都不敢。
野性勃發的,猙獰張揚著,肆無忌憚地展示給江月白。
這是他最醜陋骯髒的一面。
也是最盡致淋漓愛著江月白的一面。
他錯亂地吻著江月白,手指穿過髮絲又收緊手臂,恨不得把這個人完全與自己合二為一。
直到吻遍了全身,才終於撐起身低下頭。
開始小心翼翼地嘗試。
江月白似乎被燙到了,微微蹙了一下眉。
酸澀的摩擦逐漸蔓延開痛意,江月白放在身側的手微微蜷縮起了手指。
細微的汗水流到了眼尾,像一滴淚。
蜿蜒的濕痕順著江月白眼尾的弧度延伸,彷彿月色用筆尖畫出了一道溫柔的微光。
沾染了水漬的面容是墮落的,可月光又執意在水漬里留下了一層染不髒的聖潔——這樣極度的反差,給看到的人帶來極度的震撼。
穆離淵看著這張臉,方才的激動全成了絞著痛的心疼。
江月白的臉上不該出現這樣的神色。
他俯身去吻了江月白眼尾的汗水。
輕微顫動的眼睫掃在他的唇縫,帶著冰涼。
穆離淵一根根挑開江月白額前臉側的亂髮,一點一點細緻耐心地吻乾淨了江月白臉側的汗。
而後輕聲說:“不做了,吻一吻師尊就夠了。”
江月白睜開了眼。
冷色的眸底是另一雙深情的眸。
穆離淵痴迷地盯著江月白冷淡又纏繞著緋潮的神情。
看到薄唇輕微的開合,說了三個字——
膽,小,鬼。
穆離淵抿唇笑了笑。
“膽子留著做別的事。”
江月白道:“什麼事。”
即便心上人近在咫尺,穆離淵看著江月白的目光依然滿是眷戀:“做能讓師尊開心的事。”
江月白沒有再繼續問,只道:“你的劍帶了嗎。”
穆離淵微微一怔,而後又恢復了笑意:“帶了,方才蕭玉洺故意氣我,我藏進儲物囊里了。”
穆離淵先仔細替江月白整好了衣服,然後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直到兩人都衣衫規整,才召出了自己的劍,捧給江月白。
江月白沒接:“你的劍有認主的封禁么。”
上一次拿這把劍時,對方暫時解除了禁制,可以隨意拿取,但這樣級別的寶劍是有極高靈性的,如果沒有認主,即便持劍,也不能讓劍聽從自己號令。
高級寶器認主無非兩種方式——道侶身神相合,割取心尖精血。
穆離淵微怔,似乎終於明白過來了什麼,輕聲嘆出了口氣。
但口吻不是失落的,而是心疼的:“師尊,你只用和我說你要用這把劍,我隨時都可以給師尊,不用施捨給我其他東西的。”
“而且我的這把劍不用給師尊認主,它本身就是我們共有的。”穆離淵停頓一下,改口道,“或者說,就是師尊的。”
江月白沒有接話,只微微眯眼盯著他,似乎在等他做詳細的解釋。
穆離淵彎起雙眼笑了一下:“因為我也是師尊的嘛。”
瞧著他的笑,江月白單薄的唇線也微微彎出了弧度。
但下一刻,這弧度就立即消失了。
江月白本就冷冽的眸色忽而更冷。
瞳仁縮緊時,是一種攻擊性極強的威壓。
他握住穆離淵的肩膀猛地一掀,把人擋在了自己身後,右手順勢抽出了穆離淵手中的長劍。
迎風狠狠一斬——
一層強大的靈光劍氣網憑空綻開升起。
擋住了急速墜落的箭雨。
尖刺紛紛扎進劍氣凝聚的光屏上,爆開冰點般的碎屑。
不是箭,而是雨。
冰晶凝成的雨。
這是極為惡劣罕見的天氣才會出現的東西。
江月白轉過身,望向遠方。
星月無光,天邊一點血紅,塵埃與風暴正在聚集。
而青山綠水的日月山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褪色。
天劫居然提前了。
第93章 黃沙漫
“風采不復當年。”
古怪的天象引發了大範圍的恐慌。
江月白立刻下令山河器通道不論晝夜皆保持開啟, 好加快進度。
然而第二日晚間整座金玉仙林天塌地陷,林木折斷巨石翻滾,狂風大作。
天生異象。
日月竟於深夜同天, 整個天空變為赤紅血色,刺得人睜不開眼。
日月湖上出現了一道恐怖粗壯的旋風。
詭異地扭曲著、纏繞著。
像幾段巨型血色繩索, 直通天際。
力量巨大的旋渦卷得浩瀚的湖水全部乾涸, 四周的山巒被吸得崩塌碎裂。
地動山搖,黃沙漫卷, 蒼穹層雲都被吸得錯位,裂開了縫隙, 腥稠的血雨如天漏般傾瀉而下。
這道血色旋渦柱不僅吸裂山石河水, 連靠近的人都會被吸裂成碎片,靈脈里的靈息與血管里的鮮血都被吸出詭異的長條, 拉絲般連向旋渦中心。
一連幾人被撕裂成碎屑后, 再無人敢靠近。
僅僅一日, 日月湖周圍已經全部衰敗褪色, 變成了一片荒蕪。
“怎麼回事?”
“天劫為什麼突然提前了?”
“為什麼會在日月湖?這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