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飛的花瓣粘上了刀聖赤紅的烈火,漫天的花朵燃燒著墜落。
江月白用的劍法是縹緲閣的《縹緲風吟》,劍氣如山霧,劍鳴似風盪峽谷,在這片混亂的交戰里繪出了一副世外桃源般的山水圖。
不少劍修都被這強大的劍氣靈場吸引了目光,即便他們深知大敵當前應當共同對付魔尊,可眼睛還是不受控制地往刀聖的新道侶身上瞟——這樣的劍招,看一眼賺一眼。
穆離淵以掌為刃接了江月白十幾劍,一退再退。
“師尊,出劍太狠了。”他密語說給江月白,口吻裡帶著笑,“我罪不至死吧,難道是我剛剛含得不夠好嗎。”
江月白一劍刺向他心口!
穆離淵右手一把握住了劍身,手掌霎時被鋒利的劍刃劃出迸濺四射的鮮血。
“分神去滄瀾山。”江月白密語。
穆離淵握著劍身將這把劍拉近了些,那些劍氣靈場中飄繞的桃花水霧也一起旋轉而近,包裹了兩人。
“早就到了,”穆離淵含情脈脈地說,“在紫藤樹下的鞦韆上等著師尊來。”
......
荒無人煙的滄瀾雪山在下雪。
山道台階堅冰層層,又覆著厚重的積雪。
江月白一步步走上陡峭的石階,停在山門廣場。
宮殿樓閣殘存著昔年舊形狀,被塗上了風雪殘敗的顏色,到處是死寂的白茫茫一片。
只有一棵千年紫藤微微搖晃著,散落著碎花,是這幅舊畫里唯一的活物。
穆離淵坐在紫藤樹下的鞦韆上,一條腿百無聊賴地蹬著地面,另一條腿被他抱在懷裡,下巴抵著膝蓋抱成一團隨著紫藤鞦韆搖晃,像在發獃。
“山河器的鑰匙拿到了?”江月白走近。
穆離淵轉頭,看著江月白不說話。
“問你話呢,”江月白冷冷道,“發什麼呆。”
“沒有......”穆離淵抬起頭,搖了搖頭,“我破不開萬靈殿的結界,只好在這兒等師尊。”
江月白脫口而出:“你是廢物么?”
穆離淵忽然笑了:“師尊想不想玩鞦韆?”
江月白:“......”
“不想。”江月白說,“洛錦肯定已經派人往這裡來了,你要是真想拿到鑰匙,就別浪費時間。”
“我們隱藏了修為,他又不知道我們可以分神離體,不會那麼快的,”穆離淵從鞦韆上下來,“師尊坐上去試試,我推你,很好玩的,我小時候......”
江月白轉身便走。
穆離淵站在雪地里望著江月白走遠的背影,神色有些失落。
他垂下眼睫自嘲般嘆了口氣,再抬起頭時,發現江月白又走了回來。
“我只玩一次。”江月白面無表情說,“你給我快點。”
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穆離淵臉上卻幾乎有種“破涕為笑”的驚喜。
“好......太好了......”他有些語無倫次,“師尊對我太好了......”
風吹花碎,和雪混旋飛舞。
穆離淵繞到鞦韆后,小心翼翼輕推了一下,似乎怕這樣美好的夢被自己碰破了。
紫藤花碎片隨著鞦韆晃蕩而飄下,沿著江月白的長發緩緩滑落,被風吹起在半空中旋轉了幾圈,最終不舍離去般停在江月白肩膀——和穆離淵迷戀的目光重合。
風雪的味道是凜冽的溫柔,皎月的顏色是求而不得。
他的心上人是這世間最極致浪漫的風花雪月。
鞦韆再次盪回穆離淵身前時,他一把摟住了江月白,從後方緊緊抱著。
漫天雪花墜落,在皮膚上留下點點冰涼,但江月白感到頸后的冰涼不是雪——那些流淌著的冰涼其實很熾熱,透過肌膚滲進骨子裡。
“師尊......”穆離淵微微哽咽著說,“我好愛你啊......”
滄瀾雪山還在下雪,紫藤花依然落在江月白的長發里,而他懷裡抱著的人是真的。
難過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命運坎坷,這一刻卻覺得自己明明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江月白這樣美好的人,能看一看就已經很奢侈了,更何況他還能觸碰到,還奢求別的什麼呢。
他吻著江月白頸后耳側,咸澀的淚流得到處都是,最後埋在江月白肩膀深深吸氣。
江月白感到肩膀上像趴了一隻呼吸灼熱的動物,又沉又癢,最要命的是弄得他滿脖子濕乎乎的。
“你沒手帕么,拿我擦眼淚。”江月白沒有語氣,“玩好了就走。”
“師尊,我想在這......”穆離淵低聲說。
“不行。”江月白根本不用轉頭看他眼睛就知道他眼神里是什麼髒東西。
穆離淵雙手在江月白身前交疊著,把人收緊在懷裡:“剛剛我挨了那麼多鞭子,嘴角也磨破了,還被師尊划傷了好多劍,師尊不能可憐可憐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