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強慘師尊后我飛升了 - 扮演美強慘師尊后我飛升了 第143節

按理說,他當然應當恨江月白的——對方拿著他的真心當墊腳石來回踐踏,讓他去看他的風光無限的婚禮、帶他去看他那個叫小圓的孩子......
還要在他死前殘忍地告訴他這些玩弄真心的細節。
這已經到了殘忍的極致。
可他仍然做不到真的恨江月白,或者說,只能恨一刻。
不能再多了。再多一點他都要後悔難過。
這可是他的心上人。
他的心被江月白狠狠踩在地上碾碎、再掂起來看它流血,折騰得不像樣子,可也偏偏只有想著江月白的時候才能癒合幾分。
他方才痛恨到想要與這個人同歸於盡,此刻卻又覺得,能一直這樣安靜地抱著江月白就好了。
他的確是個瘋子。
他這顆心不給江月白,還能給誰呢。
“師尊......”穆離淵聞著江月白髮絲間的冷冽淡香,埋在白衣里的聲音有些悶啞模糊,模糊得幾乎聽不見,“師尊以後還會想起我么......”
飛升成仙長生無盡,他不過對方千萬年生命里的滄海一粟,也許很快就忘記了。
“當然會。”江月白的嗓音貼著他耳側,緩緩說,“淵兒是最特別的人。”
“是嗎。”穆離淵笑了笑,撐起身子,垂眸看著江月白的臉,近在咫尺,他依然看得戀戀不捨,“那就夠了。”
給江月白煉劍有什麼不好。
這世上眾生千萬,江月白只選了他做這個煉劍的祭品,這是旁人都沒有的待遇,獨一無二。
這世上有誰像他一樣愛江月白愛到癲狂?有誰能像他一樣被江月白折磨得恨到發瘋?
這樣濃烈的感情,除了他,沒人能有。
穆離淵滿臉是淚地笑著自己心裡的荒唐念頭——
若是江月白當年選了別人,如今他恐怕還要艷羨嫉恨那個人。
還好是他。
穆離淵俯身去吻,吻得很深。
江月白微微仰臉,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吻。
彷彿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至濃的戀人。
穆離淵曾經想,如果有下輩子,他想做守著月的遠星、做吹過滄瀾山的風、做能落在江月白指尖的紫藤花瓣......
他靠著虛無縹緲的幻想度過了許多漫漫長夜。
可如今卻這些幻想都被一句“沒有下輩子”徹底打碎了。
但他並不覺得有多傷心。
既然沒有下輩子,那就用這輩子換江月白一個開心吧,也值得了。
夜海潮生,逐漸上漫的仙海徹底淹沒了花與樹。雲水間風月飄搖,混了血味的花香更加嫵媚。
江月白的味道太迷人了,穆離淵還沒有離開對方溫熱的身體就已然覺得意猶未盡的不足。
他吻得氣息錯亂,和海面上鋪滿的花瓣一樣浮沉。
仙氣腐蝕魔體,穆離淵看到自己的皮膚血肉在一點點融化,變作了漂散的碎花——這樣緩緩剝去活|體外皮露出死生之花的死法,很慢、也很痛。
但他卻很喜歡。
因為他還能多抱一會兒江月白。
濕滑的血水在相貼的皮膚間流淌,過於濃郁的血腥衝散了清淺的花香。穆離淵掌心全是鮮血,沾濕的白衣從他手中滑走。
海浪翻騰,他體力不支,被撲面的仙水淋了一臉,鮮血橫流。
江月白一把拉住了他,將他攬回了懷裡。
“別睡著了。”江月白翻身在上,低頭說,“夜還沒過完。”
穆離淵笑了笑,在搖晃的海浪里輕聲承諾:“不會睡著的。”
仙水直接浸泡身體,遠比仙風拂過要疼痛得多,況且他也不敢睡——睡過去了就不痛了,就沒有能給江月白煉劍的痛和恨了。
可他又真的很想睡。
從前江月白抱他時,他總是裝睡,這次卻是真的撐不住了。
月光照亮了浩闊的海面,那些起伏的浪盡數披上了淡紅色的血。
“師尊......我......”穆離淵沒有在方才真相揭開的時候感到劇痛,卻在這分別的一刻感到了極端劇烈的心痛,“我好......”
艱難的“痛”字剛說出口,江月白便立刻吻住了他。
“不會痛了,很快就不痛了。”
“從今往後,淵兒再也不會痛了......”
劍心激烈地翻騰,揚起萬丈金光,夜色中風聲水聲疊起,讓耳邊的低語呢喃變得模糊:“淵兒會去到想去的地方、看到各種各樣好看的風景、做各種各樣想做的事情......”
穆離淵知道江月白在儘力描述美好的死後極樂安慰他,可他仍然覺得難過——他與心上人分別了那麼多次,這一次最肝腸寸斷。
江月白的手指殘忍地穿過他的丹府經絡,握住了沾滿鮮血的花枝。
他傷痕遍布的身體霎時間洶湧崩血,就要四分五裂,面部撕裂的傷口讓他眼淚不受控制地向下滑。他每流一道,江月白就吻一道。
“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么......”
江月白在結束最後一個吻的時候放開了手。
穆離淵感到破碎的身體緩緩沉進冰冷的仙海,他隔著晃蕩的水波,看著他魂牽夢念的人影模糊遠去。
什麼話。
他想不起來,也聽不到了。
深海的空濛死寂瞬間包裹了他,將這短暫一生的愛恨都淹沒。
第67章 不見月
只配一點施捨
穆離淵曾經以為, 死,不過一瞬間。
但真正死亡時,撕心裂肺的疼痛卻不止是一瞬間。
也許是因為江月白折磨他的方法太過殘忍。
融化於仙海, 身體四分五裂,撕扯脫離的眼球還能模糊地看到自己絮狀的血肉在水中漂散。
像是那些抓不住的回憶碎片, 在時光的洪流里浮沉——
淡紫的花、銀色的長劍、搖晃的鞦韆、連綿起伏的滄瀾雪山......
原來把他的一生撕碎了來看, 翻來覆去也只有江月白。
死前昏沉漫長的記憶回溯像是一場斷斷續續的夢境,不斷地閃回到還不曾嘗過生離死別的童年。
童年的雪山, 是他這荒唐一生的開始,也是他希望結束一生的歸宿——他很早就想過, 死後要埋在雪山深處, 好讓魂魄還能日日夜夜聞到霜雪的味道。
雪。
他魂牽夢繞的雪......
* * *
他的夢裡又一次開始下雪。
冬日初雪時,他興緻勃勃地蹲在雪地里堆雪人。
其餘兩個愁眉苦臉地待在廊下, 一個站一個靠。
“沒勁。”紀硯拿木劍敲著廊柱, 看著房檐上的積雪一塊一塊掉下來, 砸在專心搓雪球的師弟腦袋上, “沒勁得很, 校場關了兩個月了, 你不著急嗎?”
“不著急呀。”穆離淵推著雪球,本就不清的口齒凍得打顫, “最好下一年的雪......這樣就一年不用練功啦!”
紀硯把木劍往雪地里一插, 靠著廊柱坐下來, 低聲道:“傻瓜。”
雪球越滾越大,順著坡往下滾, 穆離淵有些收不住腳, 他抱著雪球沒鬆手, 被帶得一頭栽進了雪裡。
紀硯看著師弟和雪球一起滾遠, 笑了一聲:“廢物。”他轉過頭,問一旁的晚衣,“你說師尊為什麼要撿個這麼小的孩子回來,整天一副病懨懨的樣,不會哪天死了吧?”
晚衣抱著琴立得端正,她長發束得又高又緊,風雪只吹動了一點發梢,和一點裙擺。
裙擺墜著的小鈴鐺里盛了雪,聲音不脆了,變得啞啞的,在風裡發出微弱輕響。
“如果師弟哪天真的死了,”寂靜良久,晚衣忽然接了話,“師兄是不是很開心。”
紀硯臉上的笑消失了。
不是因為被晚衣太過直白的話惹得不高興了,而是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
“也許吧。”紀硯面無表情地說,“來路不明的,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是禍害。”
晚衣的視線終於從漫天風雪裡收回,落在紀硯臉上:“師兄就因為這個討厭他嗎。”
“不然呢?當初師尊帶他回來的時候,你沒看到各峰峰主的臉色,跟吃了毒藥一樣又青又紫。”紀硯壓低了些聲音,“我感覺他的身世有問題。”
“原來是這樣。”晚衣垂眸將琴橫放在廊下,盤膝坐下,微微嘆了口氣,也像鬆了口氣,“我還以為師兄是看不慣師尊偏心他。”
“我至於因為這個嫉妒他嗎?”紀硯剛才沒不高興,聽了這話後有些不高興了,“我根本用不著和他比。”
晚衣沒說話。
“師尊給人做過很多把木劍,但只有我這把,”紀硯從雪裡拔|出了自己的木劍,“和風雪夜歸最像。”
紀硯用手指的指甲順著劍身劃過,發出一連串細微的“咯咯噠噠”,落雪被撥散,露出了劍身上刻著的四個字——
不算工整,但別具一格。
他自己悄悄刻的“風雪夜歸”。
晚衣看了一會兒他展示的劍,評價道:“師兄字寫得真好。”
紀硯動作一頓,垂眼掃過那幾個字,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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