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強慘師尊后我飛升了 - 扮演美強慘師尊后我飛升了 第141節

第65章 無絕期
他哭得撕心裂肺,他卻笑得愉悅
“沒有下輩子......”穆離淵喃喃重複了一遍。
夜裡的風是輕柔的。
因為這不僅是仙境的風, 也是昔年滄瀾山春夜裡的風。
但穆離淵卻感到輕柔的風吹得身體越來越疼痛——周身的金光護體結界在漸漸飄散成塵埃遠去。
皮膚開始在仙風裡滲血,穆離淵有些支撐不住身體,無力地伏在江月白的膝上, 看到骯髒的血一滴一滴順著他的髮絲落下,染紅了白衣。
“所以淵兒有什麼想做的事, 就要這輩子做完。”江月白溫柔地替他擦著臉上的血, 可是越擦越多,沒有了金光護體, 江月白每觸碰一下他,都會灼燒出帶著血霧的煙, “不要等到下輩子。”
小的時候, 江月白問他有沒有想要的東西,他說有, 便能吃到最好吃的桃花酥。
方才江月白問他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他卻只能說沒有。不是他變得無欲無求了, 而是他的欲|望滋長得太瘋狂。
“我最想做的事......”穆離淵仗著將死, 膽大妄為地握住了江月白撫摸自己唇角的手, 嗓音被血浸得嘶啞, “就是不想再做師尊的徒弟......”
江月白的目光落在他滲血的眼睛,眼睛倒映著眼睛, 他的心事就像映在透明湖泊里的星星, 江月白一眼就能捉到。
可江月白卻永遠裝作看不到。
“我從來都沒有把淵兒當做過徒弟。”江月白看著他的眼睛說。
“我知道......”穆離淵彎唇笑了一下, 又一道溫熱的血跡順著唇縫溢了出來。
他不想做江月白的徒弟,因為他想做比徒弟更近的人。
江月白說他不是徒弟, 因為江月白只把他當做一件工具——從前要他的魔元煉器, 如今要他的死生之花救人。
但他最擅長自欺欺人, 只要他不想這話的真正含義, 那就算是江月白答應了,死而無憾了。
穆離淵在心滿意足中閉了眼,傷口崩裂得越來越多,他疼得有些昏沉,這樣融化在仙氣里的死法,遠比用刀子一刀一刀割開皮肉更痛苦。
他死得這樣凄慘,江月白也許就能記得久一些。倒也不錯。
花瓣的碎屑落進他的長發,又沾上鮮血落進江月白的白衣。
春夜寂靜。
他聞著霜雪與花香的淺淡氣息,感覺要睡著了......
“淵兒,”江月白在耳邊喚他,“醒一醒。”
穆離淵艱難地從江月白膝上抬起頭,失血過多,他已經感受不到痛,只覺得冷,渾身發抖的冷。
雙腿跪得僵硬,他一動不能動,也不想動——他發覺江月白身前的衣衫已經被他的血水浸染成了淡粉。
淡粉的衣、淡紫的花,映在江月白清澈如水的眸底,像一幅畫。
好漂亮......他在心裡想。
他的師尊,不論怎樣,都是這樣好看。
海浪晃蕩,飄揚起漫天的晶瑩,也許是從雲層上落下的冰點。
星雨、螢火、花瓣、碎雪,這世上所有美輪美奐的景色,都奢侈地彙集在他死前這一夜。
“下雪了。”江月白離得近了些,溫暖的氣息包裹了兩人,“喝了酒就不冷了。”
仙氣幻化的酒杯里盛滿了仙海的水,金波蕩漾,綻開一圈圈雪花落進的圓。
仙氣濃烈的酒水碰到唇齒,穆離淵感到雙唇都開始燃燒。
可又瞬間冰涼——
江月白與他喝了同一口酒。
還吻了他唇邊的血。
如幻似夢,還是夢中的夢?
江月白說今晚不殺他,那他就只剩下天亮前這一個晚上的恩賜時光。
心上人的一夜溫柔,換他這朵死生之花,怎麼看都是......
死生之花不配。
他不捨得讓江月白再這樣犧牲自己來施捨。
他的師尊早已是別人的,他怎麼能這樣貪得無厭的要挾索取,一夜不夠,還要一夜?
穆離淵掙扎著想要從江月白的懷裡起身,可這個吻讓他醉得頭暈目眩,四周到處都是飄旋的仙風,他沒有站起身,反而倒在了樹下紫藤碎屑堆積成的花海里。
他還沒有這麼虛弱,扛不住一陣風。
是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按在了滿地的碎花里。
“是不是很痛。”江月白垂眸看著他滿身的血,淡淡的醉氣隨著長發一起落在他的臉,“恨不恨我?”
穆離淵呼吸困難,淤血堵著他的喉嗓,滿腔都是咸澀。
“不......”他搖頭,“不恨......”
他是很痛,但他一點都不恨。
他曾經因為幼稚的愛恨做過那麼多對不起江月白的事,如今江月白不計舊怨,還願意這樣對他溫柔地笑一下......
他怎麼可能還敢去恨。
江月白嘆了口氣,嗓音在海風裡變得有些冰涼:“你要如何才能恨我。”
動作也與嗓音一樣,從溫柔變得僵冷——江月白掐住了穆離淵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來。輕雪裡的月色順著晃動的樹枝縫隙流淌而下,落進他的眸底,像是浮起水波。
“永遠......”穆離淵流血的眼睛望著江月白,啞聲說,“永遠不會......”
江月白用指腹抹開那些血。
而後又俯身吻了他,帶著酒醉與雪涼。這回不是溫柔的蜻蜓點水,是強硬的折花揉枝,把花枝都撕裂出了傷痕。
“我想要一把劍。”江月白微微喘氣,“淵兒,你願不願意給我這把劍。”
穆離淵被四周仙風仙雲里的仙氣腐蝕得渾身劇痛,又在江月白的吻里醉得氣息迷濛。
這是世上最殘忍的酷刑,也是他生命之中最美的一夜。
“我沒有劍......”穆離淵雙唇被咬出了血,眸色迷茫,又漸漸變成愧疚,“我沒有保護好......師尊給我的劍......”
“不是那把劍,是一把新的劍。”江月白緩緩說,“一把淵兒做的劍。”
“什麼......”穆離淵痛得呼吸顫抖,“什麼劍......”
江月白不論問他要什麼,他都會給,可他現在沒有劍、他也不會做劍,他只有體內支撐命脈的這朵死生之花。
他竟然有些恨,恨自己渾身的價值太少,不能博得江月白一笑。
“是一把能斬開天門的劍。”江月白冷色的眼眸在此刻有了細微的亮光,星月海光閃爍在黑夜,映得江月白面容明暗交錯。
“天......”仙氣浸透了穆離淵的皮膚,開始向骨肉經絡里滲,他的每一點聲音都帶著疼痛的戰慄,“天門......在......”
“天門就是仙界的第三重境門,還記得我以前給你講的故事么。”江月白擦了穆離淵唇角的血,又去吻他唇角的血痕,“過了天門,才算真正飛升成仙。”
穆離淵回應著江月白的吻,在艱難的喘息里回想著模糊的從前。
師尊從前給他講的故事裡說,過了天門的仙人,便能暢遊翱翔在無盡虛空,再不受任何牽絆束縛——不受山河天地羈絆,更不受光陰歲月拘束,能瞬間飛至千里萬里之外,也能穿梭於千年百年之間......
那才是真正的,逍遙遊。
“飛升有一條捷徑,能助人連開三道境門,開第一重門需要情,開第二重門需要恨,開第三重門需要一顆愛恨之心,一顆活的愛恨之心。”激烈的吻之後是平靜的對望,江月白認真地看著穆離淵的眼睛,“這顆心我等了十幾年,淵兒願意給我么。”
穆離淵微微怔住了。
十幾年......?
此夜風月情濃,他卻在情濃至深之時驟然清醒。
江月白只用十年連越兩重境門,用的不是氣運與修行,而是......
他的心?
春意再深,夜晚的風也是涼的。
穆離淵嗆了一口冷冽的晚風,猛然咳出了一口血!
他寧願自己真的只是在做夢:“師尊......你、你說什麼......”
江月白說:“我要你的愛恨。”
要他的......愛恨?
這兩個字從江月白口中這樣平靜地說出來,像一把平滑的薄刃劃過心臟,許久之後才開始後知後覺地滲血泛痛。
所以江月白早在許多年前就知道了他那些不可言說的感情?
知道他的愛,仍舊放任他滋生那些不該有的愛?也知道他要恨,甚至故意引導他去恨?
“是我......”穆離淵搖了搖頭,感到心間絞痛,絞出了血肉模糊的苦汁,“是我......做噩夢了吧......”
他艱難地伸出手,去碰江月白近在咫尺的臉,這是他第一次希望面前的人可以如夢魘般飄散如煙——
可是沒有。
他的手被溫和的力量握住了。
“對不起。”江月白低聲說,月下的眸底似有淺淺的水霧,“對不起。”
穆離淵從不敢想象江月白會對他說這三個字,此刻聽到這三個字,他覺得萬分不真實、更覺得徹骨之痛——他似乎已經被這三個字殺死了。
他是懷疑過那幾次刀劍相向是江月白的利用,但他從沒懷疑過那些年裡自己的愛恨。
那是他自己的愛恨,怎麼可能是江月白的算計!
......又怎麼不可能?
他的一切感情都系在江月白身上。江月白對他蹙一下眉,他就心墜寒窟;江月白對他笑一笑,他就重見光明。
“劍心需要愛恨,可你現在不恨我。”江月白在輕風裡低緩地問,“我該怎麼辦。”
穆離淵又咳了一口血!濺濕了江月白微垂著的眼睫。
他忽而明白,這分別十幾年後的見面,其實連憐憫都不算,只是因為......他的愛恨之心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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