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靜,很柔軟。
激動而懼怕的心情平復下來,顫抖的身體也隨著這安靜的金屬音調慢慢的舒展,毛晴埋頭很久才慢慢的抬起了頭,小心翼翼的,朝著聲源看了一眼。
那是她對面的一個牢獄。
濃厚的陰影埋在深處,通道里微弱的燭光完全照不進對面牢籠的全貌,綽約的燈火下,沉黑的鎖鏈露出一角,而那個敲擊的人躲在陰鬱的黑暗中,看不到半點影子。
這裡,除了她……都是半傀儡。
毛晴猛地一個激靈,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下意識的去摸自己,從頭到尾摸了一遍,確定除了捆住自己的鎖鏈以外身上沒有任何其他的金屬,才驟然鬆了口氣。
她沒有變成傀儡……她還是正常人。
敲擊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有人來了。
隱約的交談聲音。
“……最近老看您大駕光臨啊。”
“……”
似乎是兩個人。
昏暗的甬道燭火搖曳,慢慢映出一個黑暗的影子,毛晴下意識的往裡面縮了縮。
“出去。”
沙啞的少年音,有些微的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
“……大人?”那人有些沒反應過來,“可是這裡……”
“老子讓你出去——”少年的聲音肆意,隱約幾分張狂,“你就給老子滾!聽見沒有?!”
另一個人腳步匆匆的退下了。
那個人越來越近了。
毛晴把伸出的腦袋縮回了手臂間,坐在角落裡,當自己不存在。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下來了。
“把腦袋抬起來。”
少年音懶洋洋的,“聽見沒。”
毛晴:“……”
毛晴順從的抬起了頭,漆黑的眼睛在濃郁的陰影中,看不出一點光。
欄杆外的少年唇色鮮紅,漆黑的頭髮被白色頭繩紮起來,腰間隨意的掛著一串細長的紙片,白衣加身,面色慘白的像是塗了厚厚的一層白粉,活似地府里的白無常。
少年漆黑的眼裡,帶著一層深深的戾氣,好像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得罪了他。
毛晴抬起了頭,白洛卻沒再說話。
兩人相顧無言。
過了一會兒。
“……你最好乖一點。”白洛微微別開了眼睛,聲音沙啞,“不要想著逃跑。”
毛晴卻看著他,仔仔細細的看著他。
最後聲音輕輕的,“嗯。”
“……你叫什麼名字?”頓了頓,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她加了一句。
“大人。”
謙恭謹慎的背後,是深深的,恐懼。
——她怕他。